第五章：回忆和现实一起乱了

陈清云睡到下午才起来。

眼睛红肿着，所有的皮肤都象水里泡过一样，全身感觉无力。

哗一下打开热水，站在水蓬头下感觉到滚烫的水温灼痛了自己。嘴里苦，冲了一大杯的蜂蜜水灌下肚，披了浴巾拉开窗帘，繁华的都市依然呈现在我的脚下。

点一支烟，开了手机，只有余可的信息和戚莆的。

很好，他真狠，就等待我主动撤退的这一天。陈清云这样劝说自己，余可的电话准时打过来。

你进火葬厂了吗？

嗯。

你这蜜月度得真火热啊，难不成人家向你求婚直接去马尔代夫完婚去了？也好，有钱人娶三妻四妾也是有的事，恭喜你啊，小三终有修成正果的一天——

呜.......

陈清云捂着嘴哭出了声。

电话就此挂断，她知道余可情知不妙会急驰而来。

怎么，发现自己怀上了吧，怪不得喜极而泣啊。

余可进来，抱着膀子嘲笑她。

陈清云只会哭，在余可面前，她还掩饰什么呢。余可不理她，等她平静下来，才坐在她的身边，余将她揽进怀里，说：都会过去的，云啊，重要的是我们活着。

她点头又摇头，这个时候才知道，她是很在乎很在乎林伟的，虽然知道他们只是苛合的男女关系。

他没有答应要离婚对么？

陈清云点头。

都在意料之中，象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为你放下他所拥有的一切啊，我听说，他之所以有今天，他的岳父给了他很大的资助。这是一个老套的故事，大同小异，你和我都听到过啊。

陈清云再点头。

没什么大不了的，长痛不如短痛，他不愿意为你放弃太多，也许是他不能，也许是他压根没有爱过你——床上的游戏，能算爱吗？

她的眼泪又一次掉下来，余可替我擦去泪水，拿过来梳子替她整理起头发。

三年过得真快啊，早知道要这样浪费时间和感情，我们应当选择值得的人来进行这一场故事——比如说，你和阿楠。

一样的结果，我知道，也许更惨。

不一定呢。世界每天是新的，你是看到林伟靠不住了才投怀于阿楠，这不怪你。

不怪我怪谁？是我自己弄碎了生活。是我自己迷失在生活中。

你不是迷失在生活中，你是迷失在情感和情欲中。

陈清云抬起了头，听到余可如是说，她相信余可说得太对，她看得比陈清云更清楚。

阿云，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呢。

什么事？

我决定要和席恩分手了。

为什么？不是说过了这个夏天要去度假结婚吗？出了什么状况？

没有什么状况，只是觉得不合适。

你们有什么不合适的，同样离异单身，志趣相投，何况这样在一起也有些时候了。

是有些时候了，但也不过一年多。

他有了别人？

没有，他不是林伟那样的男人。

那？

说来话长，等你好起来，我会告诉你。

余可拍拍她的肩膀。陈清云当然会好起来，又什么大不了的，余可选择这个时候告诉自己她和席恩的事，一定是为了平衡她的心态。她从余可的脸上寻找答案，可惜余可转身进了厨房去为她做吃的。不大一会儿，她端着一碗混沌出来——那是她前几天过来陪陈清云看电视包好放在冰箱里的。

我不想吃。

我知道你不想吃，可是你想活下去。所以你抓紧，省得我逼你。

没有办法，她只好端起来细嚼慢咽起来。

明天照常去上班吧，该干嘛就去干嘛，寂寞了和阿楠约个会，要是扛不过了，打电话我就过来。

余可看看表，时间不早了，窗外已经夜色迷漫，她提起包走了出去。

陈清云放下碗，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步，打开所有的灯，顺带又打开电视，坐下时才想起余可说她和席恩分手的事，她想不起来他们是怎么样认识的了，但她记得初见余可的日子，是七年前的冬天，在孙宇翔的公司里，那天她彪悍地冲进总裁办公室，打算和孙宇翔讨个说法。

你闹腾吧，反正你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我懒得理你。

孙宇翔不阴不阳地丢给我这样一句，然后抽着烟在电脑上斗地主。

你他妈的真有种啊，居然把那小娼妇带家了，你以为我没发现吗？

陈清云声斯力竭地吼道。

你吼什么，你是专门吼给别人听的吧，陈清云，你玩儿什么呢？

你还怕别人听到吗？你还有羞耻之心吗？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是什么玩意儿吗？

我是什么玩意儿要你说吗？

我当然要说，再没有把话说清楚说明白之前，我就是让别人知道你就是一个不要脸的男人——你连男人都不是！

好好好，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你跟我干吗？你这样死缠烂打干吗？累不累啊你。

陈清云气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她冲上去，将电脑的显示器一把摔倒在地上，然后把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向他扔过去，孙宇翔惊跳起来，他没有想到多年温顺忍让的陈清云居然耍泼使性，居然一发不可收拾地愤怒起来，他手指着她，连声喝道：你给我滚出去，快滚出去，我马上把离婚文件让律师送过来。

陈清云立在房中央，呆住了。

怎么可以离婚，这是陈清云不想要的结局，那怕孙宇翔是烂仔一个，是坏男人一个，可是离婚这念头她还真没有想过，何况还有儿子，这婚一旦离了，儿子怎么办，他不能没有家啊。

孙宇翔毫不退让，看着她的泪汹涌而出，他恶狠狠地盯着陈清云，与她对峙，陈清云从他的眼睛中，看不到任何残存的温情——一丝的挽留之情都没有，甚至她瞬间明白，他早已决定离婚，只是在等待他们之间发展到这一步，今天刚好是她撕开了这道窗纸，正好正中下怀，孙宇翔也许高兴还来不及呢。

如此想着，她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再撒泼耍赖，只能让他嗤笑，多年的婚姻，陈清云象狗一样忠实地替他打理生意、照看家庭，到了后来，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她挺着背走了出去，没有再看孙宇翔一眼。

下了写字楼，冬天的阳光让陈清云一阵眩晕，有些恶心，扶着楼墙跌跌撞撞坐在旁边的花园栏前，她拼命呕吐，却吐不出任何东西，泪水如雨倾下，觉得自己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有人拍她的背，轻柔，关爱，一下一下抚摸她的肩膀。

陈清云回过来，看到一个俏丽的女子就在身后。她无声地望着自己，递过来一包纸巾。

她接过来，低下了头。

背后的女子依旧不说话，替陈清云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她还在哭，她有哭的一千个理由，但哭到最后，发现所有的理由都显得苍白，于是陈清云回过头，向她笑了一下。

陈姐，我带你去喝点东西。

她唤陈清云的姓，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来得及疑惑，她又说道：我就在孙总的公司里，刚刚正好一起乘电梯下楼的，你没有注意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