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明、陈显等人才刚刚出城,还没来得及绕过燃着熊熊大火的占城兵东门外大营,南边和北边顿时传来了阵阵杀声。不错,这正是罗皑、陈勖的“米”字形布阵发挥出作用了。陈勖亲率东南角的占城兵杀了过来,东北角的占城兵见东门外大营着火,也是立即赶过来驰援。
见两边有占城兵来袭,我立即让围攻东门外大营的兵士迅速回身,去抵挡占城兵的冲击。同时,让张天赐等人迅速去与陈维林他们接头,要把陈叔明给赶紧护送出来。
东北角和东南角杀过来的两支占城兵可不是吃素的,与阮仁烈、范可永的人马一接触,就立即占了上风。
阮仁烈、范可永一见硬茬儿来了,可不敢硬碰,是边战边退。我一看这情景可不行,陈叔明还没救出来,他们就开始退了。我立即呼叫陈日暾,让其迅速分兵增援阮仁烈、范可永二人。
随着陈日暾麾下海阳兵的加入,虽然咱们还是处于劣势,但败退的速度明显减缓了。看今天这架势,想要顶住东南角与东北角杀来的两支占城兵,肯定是不现实了。必须尽快找到陈叔明,只要救出了他,任务就算完成了。
正在我们苦苦寻找陈叔明之际,陈叔明也正在寻找咱们。在兵荒马乱之中、在占城兵东门外大营熊熊火光的照射之下,我们终于发现了狼狈不堪的陈叔明、陈显父子,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众宫女、太监、小孩子什么的,想必桃儿、杏儿她们也在其中。
我带着罗仁、吴成照等人,逆着人流迅速朝陈叔明他们靠近。当我与陈叔明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之时,已年近六旬、两鬓斑白的陈叔明大哥眼圈湿润,泛起了阵阵泪意。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儿女情长之时,我立即呼唤陈日暾,让他带着兵护送着陈叔明、陈显等人及其家眷先走,我带着人在后面抵挡占城兵。
陈日暾突然来了一句:“咱们往哪个方向撤?”
这倒是个事先没考虑到的问题。咱们事先只是想着烧掉东门外大营之后,东门外的占城兵已不足为惧,只要救出了陈叔明他们,咱们就可以边战边退。可现在的情况是,东南角和东北角都有大批占城兵杀过来,咱们必须让陈叔明他们先走,要是大家一起走,反而会受到他们的拖累。
往哪里撤?
我来不及琢磨这个问题,便对陈日暾吼道:“往你的老家海阳撤!”
之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做出这么一个选择,也是决心要对陈世兴、陈日暾这对父子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当初对于咱们在海阳建立秘密基地,陈世兴给予了莫大的支持。这次来救陈叔明,陈世兴主动让儿子将兵权交给我。也正是有了陈日暾做表率,阮仁烈、范可永二人也都十分配合。
如果这次陈叔明带着众人安全逃到了海阳,定会记得陈世兴、陈日暾父子的功劳,我也算还了他们一个人情。
有了我那句“往你的老家海阳撤!”的话,陈日暾立即招呼了近千兵士在前面开路,他自己亲自陪侍陈叔明左右。临别之际,陈日暾还对我抱了抱拳说道:“胡世叔,剩下的海阳兵就拜托给您了!”
我朝陈日暾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就回身带着众人继续战斗。城中还有好些百姓正在往外面逃窜,咱们必须为他们守住生命通道。
可我这个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却很残酷。东南角和东北角的两支占城兵战力强悍,且兵器装备优良,咱们的阵地不断被压缩,伤亡也越来越大。
阮仁烈、范可永二人找到我,都哭丧着脸说道:“还是赶紧撤吧!再不撤,咱们今天都得折这里了。”
我正犹豫着,陈维林、赵忠义他们领着一队人马也杀到了我的跟前。看陈维林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脸上也是血迹斑斑,我都搞不清这血迹到底是他们自己的,还是斩杀敌人后溅到自己脸上的。不过看陈维林他们这架势,似乎是顶不住了。
而他们身后那队人马,正是一开始随他们冲出城的那仅剩的五百余禁军。此时,这队禁军也已损失过半,活着的也几乎个个挂了彩。
事已至此,就不是再逞英雄好汉的时候了。至于那些无辜的百姓,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我立即招呼陈维林、张天赐等人随我殿后,大军立即朝海阳方向撤退。
大量升龙城百姓的涌出,延缓了咱们的撤退速度,但同时也延缓了占城兵截杀咱们的速度。
自从我下达撤退命令之后,咱们的人马目标还是很明确:向海阳方向撤退。
虽然咱们撤退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海阳方向。但那些逃出城的百姓可不知道这些,他们要么是跟着咱们的兵士后面逃跑,要么是看见那里没有敌兵就往哪里逃窜。
如此一来,有不少百姓就纷纷窜到了占城兵截杀我军的行进路线之上。那些占城兵可不管这些人是兵还是民、手中有没有兵器,反正是见人就杀。不过就算是百姓站在那里让他们杀,终归还是要耽误他们进军的时间。也正是由于大量的百姓充当了炮灰,咱们的人马终于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尾随着陈日暾的人马而去。
而城中的黎桷,见占城兵已封锁住出城的道路,索性不再让百姓出城送死。他立即命城下的兵士驱赶聚集在城下、还未出城的百姓,迅速关闭了城门。
陈勖见城门已闭,料想着陈叔明已然突围成功,他便亲率兵士来追杀咱们的后队。
咱们虽然是逃跑,但后队由陈维林亲率特战队员殿后,并不慌乱。追出约三里,陈勖一看无机可乘,加上黑灯瞎火的,占城兵又不熟悉当地地形,便令大部队放弃追击。
不过陈勖在放弃追击之时,还是决定走出一招妙棋。他带着一支百余人的轻骑卫队,又继续追出约两里远,然后冲着前面不远处的陈维林他们喊道:“我乃陈勖,有重要文书一封,就插在这火把旁边,请你们转交太上皇。”说完,便从怀中取出先前哈雷儿交给他的陈日炜亲笔写下的箭书,仍旧绑在一枝箭上,然后插入地下。在这箭书旁边,又插上一个火把。
做完这一切,陈勖便率着他的一百余骑兵卫队,开始后撤。
见占城兵真的撤回去了,而刚才陈勖喊话的地方,果然孤零零地插着一个火把。不过由于距离远,陈维林他们可并看不见那火把旁边的箭书。
陈维林立即派一名特战队员追上我,向我禀报了此事。因为担心占城兵有诈,陈维林他们只是在暗处远远地盯着这火把及周边的动向,并不轻易上前。
等到我赶到之时,陈维林说已经观察了约两刻钟了,应该不至于有诈。听说是陈勖留给陈叔明的重要文书,我还是宁可信其有,让陈维林派出两名特战队员,去那火把近前看一看。
不待陈维林点将,赵忠义便自告奋勇地带着一名特战队员,慢慢地朝那火把靠近。很快,赵忠义便将那绑着箭书的箭枝递到了我的手中。
本来陈勖说这是留给陈叔明的,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慢慢打开了。之所以小心翼翼地慢慢打开,便是为了防止对方便用卑鄙手段,在这箭书上下毒。即使有人说我截取太上皇的书信,而我也就有了说辞,说是为了防止对方谋害太上皇陈叔明,便拆了这箭书。
一看这箭书的内容,我立即陷入了沉思。陈维林他们几个也从我手中接过箭书,陆续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