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仁领命后就告辞出去了,我也累了一天了,就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后去找常遇春,没看见人,估计又出去了。
我吃过早饭,惦记着招兵的事情,就准备去裴德龙那里看看。
到了招兵处,虽然是早上,还是有不少人来报名。
但没看见裴德龙,只看见蓝玉在那里。因为看见他们正忙得不亦乐乎,也就没去打搅他们,便又准备去四处城门处转转。
西门处,刘三狗子正在指挥搬运粮食、兵器、装备物资回锥子山。当然,这些是我们攻下定远县城缴获的,并不是那八个大户捐献的。
这搬运队伍中,除了少数人员我认得,是从锥子山上下来的兄弟,还有不少人就是普通民众打扮,得有上百人,应该都是昨天裴德龙招的新兵。
四个城门转了一圈,见一切都在正常运转,我又转回了招兵处。还是没看见裴德龙,只看见蓝玉。
不过,这会儿没什么人了,我便把蓝玉招过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查抄蒙古官员私宅的事儿都办完了吗?裴德龙呢?”
蓝玉答道:
“都查抄完了,这次可得了不少好东西啊。
裴德龙一大早被我姐夫安排去执行一项重要任务去了,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我姐夫就安排我在这里接手他招兵的活儿。”
我心想,这二哥给裴德龙又安排了什么重要事情,怎么之前也没听他说起过。
便接着问蓝玉道:“这总共招了多少人了?”
蓝玉道:
“昨天就招了两百多,调了一百人给刘三狗子运东西去了。
今天这一上午又招了六十多个了,都分派到各城门和城内各地去了。
估计过两天,刘三狗子还得来要人。”
我“哦”了一声,蓝玉又接着补充道:“上次在锥子山有两个汉人兄弟不愿投降,说是他们的家小还在城内。今天上午,他们也来报名了。”
我心想,这是好事啊,这两个人为了家人敢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我心里还是很赞赏的。
我赶紧问道:“他们两个你收了没有?”
蓝玉道:“当然收了,他们以前是吃军粮的,以后跟着我们肯定是能发挥作用的。”
我点点头道:“这两个人叫什么名字?以后,我们得多关注关注,这两个人为了家人甘冒被砍头的风险,这是大‘孝’啊。”
蓝玉翻着他招兵处的册子,对我道:“一个叫贾海通,一个叫郑光成,都是定远县人氏。”
我点了点头,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两个名字,然后又接着问道:“查抄东西的账本在哪里?这查抄的过程中,有没有人违反纪律?”
蓝玉回道:
“没有人违反纪律,谁有这么大胆子?
那账本昨天给我姐夫看过了,现在在我那里,你如果要看,我们现在去看。
反正这会儿来投军的人也不多,有他们几个在这里就行了。”
我想了想,也行。
于是,蓝玉又对这招兵点的其他几个小喽啰作了番交待,就带着我回了他住宿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离这招兵点很近,也是一处蒙古官员的宅子。反正家也抄了,人也赶走了,他就带着几个小喽啰住在里面。
进了屋子,蓝玉让我坐下,就给我把账本取来了。
我大略地翻了翻,确实有不少好东西,金条、银锭子、银钞(元朝发行的纸币)都有不少,而且有详细数目,还有一些珠宝玉器、首饰、古玩字画之类也有不少。
另外还有人参、鹿茸等好东西。
还有一样东西我比较感兴趣,那就是抄到了两百四十多张虎皮。虽然记载的不是很详细,但有个大致数据。
这账本的前面是各种查抄物品的汇总情况,后面还有每个官员家中抄出物品的明细记录。
我看完了汇总情况,就继续翻看着后面的明细记录。
翻着翻着,我心里就“格登”了一下。
因为翻到那达鲁花赤府查抄出物品的明细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有涂改的痕迹,有不少金银首饰、古玩字画等东西被划掉了。
再一对总账,这些划掉的部分是没有记入到总账数目的。
我当即思忖道: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有这些东西的话,刚开始为什么又要写上?
如果有这些东西的话,为什么又划掉了?
而且汇总情况里面没有?
该不会是他们偷偷私分了吧?
于是,我指着这几处划掉修改的地方,问蓝玉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到底有还是没有?”
蓝玉摸了摸脑袋,说道:“有,但现在没有了。”
我立即追问道:“什么叫有,现在又没有了?那这些东西去哪里了?”
蓝玉笑了笑道:“这事儿你还得问我姐夫去,这些东西昨天都是我带人抄来的,后来我姐夫说这些东西有用,就让我把这些东西先交给他,在账上把这些东西删掉了。”
当时,听了这话我是心里一惊。
按说,也不该如此啊,常遇春,我的结拜二哥,他的人品我是清楚的呀!他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贪污之事呢?
难道这腐败真是人的本能,连他这种光明磊落之人,也脱不了这个俗?
这事儿到底要不要问他呢?
问吧,他要是承认了,我该怎么办?
治他的罪?
先不论他是二当家,排位在我前面,我治不治得了他的罪?
就凭他是我的结拜二哥,我也不能那样对他啊。
如果他不承认自己私吞了这些东西,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蓝玉私吞了,故意说是常遇春搞的,因为他知道我也不敢拿常遇春怎么样。就算最后我对质出来了,我又能拿蓝玉怎么样?
毕竟他是常遇春的小舅子,难道真的按那纪律上说的,把他斩了不成?
可要是不问,对这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那以后这队伍还能不能带好,还能不能管得了呢?
今天,常遇春这样搞,以后别人肯定也会效仿他,反正常遇春也没受到惩罚呀。
这事儿真是把我难住了。
一时,我也懒得去管其他的事了,让蓝玉把账本收好,我就离开他的住处,一路回了达鲁花赤府。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跟常遇春直接说破?
回到了达鲁花赤府,屋里也没几个人,跟我打招呼,我也没什么心思去理会,随口“嗯”了一声,就算答复他们了。
我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卧室,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着这一系列的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柳怀镜。
他笑着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这才想起来,都已过午时了,还没吃呢。
于是问他,现在有没有什么吃的,没有的话,我出去街上随便吃点。
柳怀镜说他也没吃,陪我去街上吃点儿,我心想他地头熟,就跟着他出去了。
柳怀镜把我带到一家面馆,说这是定远城最好的面馆。我吃了一下,感觉味道还行,但心里老是想着常遇春这事,还是显得没什么精神。
柳怀镜似乎看出了我心里有事,便问道:“四当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怎么今天中午从外面回来,就象丢了魂儿似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