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茹雪听罢轻轻叹了口气:“昨天晚上那点事当然没什么,可老郭的麻烦远不止这些,你多少该知道些,他和钱宇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钱宇自杀了,但问题并没有因此而终结,有关部门的调查深挖工作一刻也没有停,据说还惊动了高层,老郭曾经对我说过,这段日子,他无时无刻不感觉后背有一双眼睛,整天心惊肉跳,几乎都要崩溃了。”
“这个......”他沉吟着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就更指望不上我了,你不会认为,我能有办法帮他摆平吧?”
许茹雪淡淡一笑:“我没那么幼稚,其实,自打我跟了老郭,就预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说了你可能不相信,他曾经打算把在境外的一笔钱转到我的名下,但被我拒绝了,不是有多么高的觉悟,而是知道自己的斤两,有老郭这棵大树靠着一切都好办,真要是这棵树倒了,我名下的钱越多,摊的事就越大。钱宇的地下情人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吗?所以,我和老郭说,我一分钱不要钱,只要他能平平安安。”
听到这里,他愈发糊涂了,不禁笑着道:“这可有点颠覆我对你的认知了,在我的印象里,你是个非常在乎钱的女人呀!当初甩了我,其实说穿了,不就是因为我没钱吗?”
许茹雪却淡淡一笑:“你说错了,我能容忍你没钱,但无法容忍你混日子,这些年,你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让我看不到任何希望,在某种程度上,你真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一脚把你踹了,你没准还继续混呢!我说得对不对?”,
这番话多少有点道理,有一点事肯定的,如果不是两人分手了,他是不可能跟顾晓妍走到一起的。
“要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当年那相踹之恩呗?”他道。
许茹雪却很认真的说:“感谢就免了,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假如老郭真出事了,你管不管咱们娘俩吧?”
他差点跳起来,大声质问道:“许茹雪同志,你这不是讹诈吗?再说,你让我怎么管啊,难道打算重新开始吧?”
许茹雪听罢却嘿嘿的笑了:“你会跟我重新开始吗?”
“不会,没这个可能,过去的,就永远过去了。”他断然道:“而且,我对你目前的做法感到非常不理解,甚至怀疑那个孩子是否真是我的。”“这个你不用怀疑,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当着顾小姐的面再做一次亲子鉴定,怎么样,敢尝试下吗?”许茹雪冷冷的道。
他感觉后脊梁一个劲冒凉风,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不认识这个同床共枕三年的女人了,举着电话,半晌无语,最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到底要干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感觉自己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了。
许茹雪突然有些激动了,大声说道:“不要用这个态度和我说话,我现在所做的,无非是一个母亲给未出世孩子争取应有的权力而已,难道你这个当爸爸的,不该为孩子做点什么嘛?”
“可是,为啥非要留下这个孩子呢?咱俩已经分手了,你完全可以做掉的。”他也毫不示弱的回了句:“你要连我的孩子都可以留下,当初又何必离开我呢?”
许茹雪沉默了,良久,这才缓缓说道:“陈曦,我纠正你一个常识性的错误,这个孩子不仅仅是你的,同时也是我的,留下我们的孩子和与你分手,没有必然的联系。算了,我今天只是跟你打个招呼而已,一切还没有定论,说句不好听的,老郭如果平稳着陆了,你想给孩子当爹,恐怕还没资格呢?你再好好考虑下吧,过几天我们再联系。”说完,也不待他回答,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他将电话往副驾驶座位上一丢,狠狠的给了方向盘一拳。呼哧呼哧的喘了一阵粗气,正要启动汽车,手机却响了,抓起来一瞧,屏幕上这次更过分,直接显示了四个字:未知号码。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老子的来电显示功能难道是假的嘛,他恨恨的想,如果换在平常,对这种来路不明的电话,他肯定就拒接了,但如今因为老梁的缘故,这类电话他只能选择都接起来。
“陈总,你好,告诉你个好消息,老板提前来了,现在就要见你。”电话一接通,听筒里传来的正是老梁那冰冷的声音。
“提前来了?不是说明天吗?”他惊讶的问。
“哦,这是老板临时决定的,我也没办法。”老梁的声音很平静:“这样吧,你现在开车去黑龙山公园,到了之后,会有人给你带路的。”
尽管气温很低,但吴迪还是将两侧的车窗玻璃都降了下来,刺骨的寒风涌进来,恣意的吹在他的脸上,让车厢里的温度骤降,只有这样,他昏沉沉的大脑才能感觉清醒些。
桑塔纳在拥挤的车流中往来穿梭,不时引来后车不满的喇叭声,他对此置若罔闻,只是将油门踩到了底,不停的便换着车道、加速、再变换。
只有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才能让他瞪圆眼睛,只要车速一降下来,立刻就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行,得赶紧回去睡一觉,这样太危险了,他在心里嘟囔道,真要是出点啥意外,命丢了都是小事,案子要是耽误了,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桑塔纳在他的操控下,呈疯狂状态的行驶着,拐上了去往翠溪山的公路后,他更是将车速提到了140公里,一时间,风声和发动机的噪声混成一片,以至于手机响了都没听见。
回到了省厅疗养院,还没等停好车,高子明就急匆匆的迎了上来,用略带埋怨的口气说道:“老吴,你两天两夜没睡觉了,自己开哪门子车呢?简直是胡闹!打电话不接,急我一身汗。”
吴迪长长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道:“对不起,我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说完,亲热的搂着高子明的肩膀,大步往楼里走去。
“怎么样,那个律师撂了吗?”吴迪问。
高子明轻蔑的一笑:“这哥们挺怂的,上了车,都没用怎么问,就什么都交代了,他是远航集团在我们省的法务人员,办公地点在省城,香格里拉酒店的套房是远航集团常年包租的,他此次来平阳,是为了处理船上的一批铁矿石,说是和澳大利亚那边有点纠纷,昨天晚上突然接到公司指令,这才跟着老梁去了派出所。我刚刚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商量下,是否可以考虑把他先放回去,避免打草惊蛇。”
“你觉得有把握吗?”吴迪反问了句。
高子明略微沉吟了下道:“这种事我当然不敢打包票,但是以我的经验判断,此人并不属于老梁团伙成员,本人也表示愿意配合警方的工作,而且,他家庭生活很正常,两个孩子,一个读高三,另一个读小学,我在内网查了下,无犯罪记录,家庭其他成员也没有任何疑点,昨天晚上的事,完全是受公司指派和老梁的胁迫。所以,可以暂时释放。”
两人边走边说,上到二楼,到一个房间门口,吴迪将门轻轻欠开一条缝隙,往里看了眼,只见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正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负责审讯的同事见状,连忙起身,将一份口供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