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把周小雅约到办公室,从谈作文到谈人生谈家庭谈未来,从办公室到咖啡馆。周小雅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女孩子,刚刚从孩童时代步入青春期的她还不太懂得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独处意味着什么,她认为这不过是师生之情在她身上的体现,她以为那些传说中的老师对学生的关爱终于在她身上得到验证,她感到感动和激动。他们在一起时周小雅总是感到很兴奋,她谈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未来,甚至自己喜欢的男性。她把他们的谈话写进作文,他在作文上写满了评语,渐渐地这成了他们交流的一种独特方式。
周小雅渐渐地觉得她对他有了越来越明显的依赖,她整夜地想着他,笔记本上写满了他的名字,当她发现他和别的女人交谈和独处时,她的内心就会爆发出不可遏制的怒火。
终于在高二的寒假,他们一起去了上海,他们终于可以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完全自由地在一起,大声地呼喊而不用担心被人听见,这种自由是人类之所以要活在世上的最大的理由。他们徘徊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静静地坐在那些沧桑的咖啡馆里看着对方,他们手挽手站在黄浦江畔,任凭冬季刺骨的海风吹皱他们的肌肤,因为他们的心中是火一样的激情。
在夜色中,他们一起去了他刚刚毕业的华东师大,他向周小雅介绍华东师大的悠久历史和中文系的动人传说,他说这是全中国最好的中文系,甚至是全世界。一个人如果一定要学习文学,为什么不来这里呢?你只要靠近它你就能感受到它的历史,那些文学撞击着中国人心灵的美好时代,那个英俊洒脱能把莎士比亚讲得全班人黯然泪下的博士,还有那个默默研究古汉语突然有一天为爱自杀的年轻教授。
伴随着这些关于中文系的传说他们来到丽娃河边,他们在黑暗中紧紧地依靠在一起,倾听对方的心跳,汲取对方的体温。
“以后你来这里上学,我等你。”他低声对周小雅说,周小雅重重地点点头。
周小雅突然觉得有点异样趟,她感到他拥抱她的力量越来越大,她甚至觉得有点窒息,同时她听见他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她有些奇怪,抬头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睛闪动着一种奇特的光,尽管是在黑暗中她依旧能够感受到这种与众不同的光芒。
他的手伸进周小雅的衣服,一层又一层,周小雅心急速地跳,她并不确定他想做什么,但她感到惊恐,感到疑惑,感到不安。
他的手在她厚厚的棉衣里游动,呼吸声也变得急促,周小雅预感到了他的企图,她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希望他能抚摸她,她愿意接受甚至期待他的爱抚。
但她下意识发出声音却是一个字:“不。”
她扭动着身躯,企图摆脱他的控制,但他双手更用力,犹如一把铁钳紧紧地夹住周小雅,同时他的唇贴到了周小雅的脸上。
周小雅的周身爆发出一种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力量,她高声尖叫着,叫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趁他惊惶的一瞬,她摆脱了他的控制,她在黑暗中狂奔,背后是他绝望而无奈的呼喊,这个呼喊很快就被黑暗吞没。
第二天深夜,周小雅独自一人回到了家,她的心中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听见母亲的房间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呻*声,这个声音很高,很放肆,是一种完全自由的呼喊,就像几天前他们在黄浦江边的呼喊一样,无拘无束,发自内心。
声音渐渐地停了,只剩下疲惫的喘息声,又过了一会,门开了,周小雅看见了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那个男人怪叫了一声,狼狈不堪地跑回房间。
几分钟后周小雅的母亲出来了,她的神情恼怒而羞惭,她问:“你怎么回来了?”
周小雅什么都没说,她木然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周小雅大病了一场,直到开学她都在医院打吊针,她母亲怀着极度歉疚的心情悉心照料着她。
对于母亲,周小雅只是说:“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和他结婚好了,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周小雅的话使她母亲无地自容。
直到有一天,她母亲在收拾她房间的时候偷看了她的日记本,发现了她和老师的秘密,她终于知道,周小雅的病和她无关,至少不是主要原因。她备受煎熬的内心得到了一丝宽慰,同时也勃然大怒,她冲进校长办公室,大闹了一天。
他辞职了,并且离开了这座城市,周小雅到机场去送他。
“对不起。”周小雅说。
“没关系,是我不好。”他勉强笑着说,“你喜欢写作的话,就去华东师大中文系,我不好,但这个学校是好的。”
他离开了周小雅,他们再也没有见面。
周小雅真正的初恋结束了,她没有考取华东师大中文系,但她终于还是如愿上了中文系,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哭了很长时间。
周小雅曾经对潇潇说,她高中就谈过三次恋爱,和三个完全不同的男孩,潇潇惊叹于她丰富的感情阅历。其实潇潇并不知道,这三次恋爱并不包括这一次,这一次她从不对人说,哪怕是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