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拎起我的行李，温柔地说：“回去吧，回去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我突然生出一种巨大的冲动，完全不能自控的、想毁灭一切的冲动。我看着老方，咬牙切齿地说：“你猜怎么着？我、不、走、了！”

我，长大了(上）

我在老方家里住下了，睡在客房。老方欢天喜地、又彬彬有礼。他给我做饭，教我认古董、甚至破天荒说圈子里的名人绯闻逗我开心。

从他口中，我得知他的手机号是艾米给吴萧的。艾米又回到了夏茹的住处，不知道用什么说辞打动了她，夏茹又收留了艾米。那两个女人就是蝎子与毒蛇，在一起是完美组合，互相纠缠撕咬永不疲倦——我根本不想听关于她们的一切。

因为生意关系（夏茹介绍客户给老方，从中赚取佣金），老方仍然要常去夏茹家。艾米总是无耻地截住他，打探我的近况，美其名曰“关心我”。

老方对付不了艾米，他总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回来问我：“怎么样能让艾米不挖苦我们？”

“怎么样都不能，她就是以伤害别人为生的。”我告诉老方：“我们俩之间只要坦荡荡，她的话就伤害不了我们。”

老方怕看我眼睛，他闪烁其词地说：“我从没有故意伤害过谁。我是对你有好感，但如果你不接受，我是不会强迫你的。”

我有点可怜他了。这些天受他照顾，我也颇为感动。我没有像以往一样一口回绝他，我说：“只恨我们没有在对的时间认识。”

老方眼睛一亮：“你是说如果没有吴萧，你会爱上我么？”

我：“我是说如果你年轻二十岁，再帅的跟刘德华一样（那时刘是我终极偶像），可以与吴萧一争高下……”

老方气的回击我：“那我就追钟楚红去了（钟是他的终极偶像）。”

我不知道我这种有意无意的刺激，是否多少伤害了老方。真是一报还一报，我从中体会到了艾米恶毒式的快感，原来轻慢一个在乎自己的人，竟然有如此“痛快”的心情。前提是我真的不在乎这个人。

这很难，养条狗还有感情呢。我没有办法像艾米一样绝情绝义，时间久了我对老方产生了眷恋。他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偏袒我，宠溺我，近乎舐犊的本能。有时我想如果他能再老一点就好了，我就可以认他做“干爹”了（那会这个词还很单纯）。或者他再年轻一点就好了，我就可以叫他大哥了。不像现在，卡在中间，让我时常对身份感觉尴尬。

他让我叫他“老方”就好，“不要过于亲昵，既然你不会爱上我，也不要给我希望了。”——糟糕的是，当他再说类似这种话时候，我的心情已经复杂了，我已经不能冷嘲热讽了。我想他在我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具体是什么位置我也不清楚。

吴萧坚持每晚打我电话，劝说我回去。（老方给我买了个手机）

我不肯告诉他老方家的地址，否则他就会马上冲过来。艾米也没有告诉他，我猜不到艾米是怎么想的。老方去夏家时，艾米每次都等待截堵他，有时调侃威胁他“别想碰春晓，否则我会要你好看”；可是有时她又会拿我们“取乐”，她会狎昵地问老方：“怎么还没把春晓上了？她没有表面上的清高，很好拿下的。上啊！”

老方婉转的告诉我这些，我能猜测到她原话更加粗俗。我都能看到她半眯着的眼睛里冷冷的笑意。我决心是时候正面迎击她一次了。

我气急败坏地跑到夏茹家去找艾米，我在大厅堵住她说：“你不知道绝交的意思吗？请你远离我的生活，我不想跟你牵上任何关系！”

“看来你们已经睡过了。我当初说的没错吧，你果然愚蠢好骗。”

“首先，我们没有你想的那样。其次即便是那样，也轮不到你来管。你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你根本理解不了高尚的感情和爱情。因为你不爱任何人，更因为没有人真的爱你！所有的男人都只不过是为了得到你的肉体罢了！”

真爽，我终于说出这些话了。

艾米抽烟的手有一点颤抖，她用不平静的语气回击我说：“哦，是么？那你能确定他爱的不是你的年轻肉体吗？”说完她不等我回答，就径直上楼去了。

我冲着她的背影喊：“你真肮脏，你别想污蔑我们！我们是清白的！”

艾米回过头，说：“你一点都不懂男人。我后天就去广东了，我不想再等你个猪脑子开窍了。”

“很好，再见！”我脱口而出。

“不会再见了。”她转过身消失在楼顶，没有再回过头。

我起初是带着胜利者的心情，高兴地回到老方家的。但当我渐渐意识到我将彻底失去艾米，也彻底失去了吴萧时，我忍不住大哭起来。我禁不住回忆了我们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那时她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罪行”，告诉我：“你好好读你的书，本来就没你的事。”在北京我们三个每年一起过中秋、儿童节、妇女节、和“情人节。”我想到公园里她奋不顾身地保护我，我想到我们在草丛间的恶作剧，我甚至怀念那让我们破产的摩托车——坐在它上面，抱着艾米腰时，我伸出手第一次感受到了风的速度……我想起艾米说过：“我们永远不分开。”

世界上根本没有“永远”这回事吧，包括父母，包括青梅竹马，包括最好的朋友，都可能和你分道扬镳，形同陌路。虽然我从小就明白这件事，也一直反复告诫自己——我在这世界上根本无足轻重，“缺我地球照样转。”但此刻我真的很想听到一句谎言——告诉我我错了；告诉我，世界上真的会“永远”有属于我的、一个永远不变的人。

老方看我哭得惨烈，首次大起胆子将我拥入怀中，他像听到了我的心声，说出了一句那时让我无比动容，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我抱住他，先是眼泪鼻涕的蹭在他衣服上；觉得蹭的很舒服，便开始用头蹭他脖子窝。我还没意识到这么做的意思时，老方就迅速地吻了我。

这是我的初吻，男人胡须的坚刺和嘴唇的柔软，复杂地像一杯烈酒，让我晕头转向。这种时候我竟然莫名想起艾米说的：“那味道，真是忘不了啊！

老方的舌头在寻找我的舌头，我好奇心大起，想着电影里的画面，装作熟练地卷了上去。我没想到这鼓励了老方的手搭上我的腿，我更没想到我无法拒绝他的手。老方很会抚摸，他并不着急，开始只是反复从我的小腿摸到大腿，在我私处附近停一停，又摸回到了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