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海猎（2）

当时，巡逻艇行驶在靠近黄岩岛的海域上，这片海域，他们一般不会涉足，尽管航海图上标明这是中国的领海，中国对黄岩岛拥有无可争议的主权，但谁也知道，当时黄岩岛上驻守着美国大兵，无论是电子侦测、舰艇速度、火炮威力等等方面，他们都拥有绝对的优势，倘若误闯美国海军划定的水域，极有可能擦枪走火，并上升为政治风波。

但当晚的风雨实在惊心动魄，倘若再没找到一个避风港，单立邦的巡逻艇将支持不了多久。

“老彭，咱们还是西行吧？”关键时刻，单立邦不得不再次向船长提出建议。

彭中尉快六十岁了，当年，他从国民党投降过来，由小兵一步一个脚印，才到现在这个位置，可望光荣引退了，因而他事事小心谨慎，这次对于是否西进，彭中尉迟迟下不了决心，因为他担心，进入那片心照不宣的禁区，就有可能被美国海军发现，倘若与美军发生冲突，彭中尉这几十年来辛苦的经营将会晚节不保，一心要安度晚年的愿望有可能化为泡影。

“船长，我们得转航向……”舵手艰难地掌舵，不停地催促。

“转吧！西偏北10度，全速前进！”彭中尉终于下达转向命令。

“老彭，你看前面！”顶着风雨，西行没多久，单立邦指着前方大喊。

船长连忙举起望远镜，仔细审视前方，大约在两三海里的海面上，有个红点忽明忽暗，似乎是导航灯塔，那就意味着那里会有暗礁，或是岛屿。船长马上打开航海图，对着坐标搜索着，好一会，他才下定决心：“开过去，过去看看！”

单立邦凑近航海图看了看，那位置距离黄岩岛有四十多海里，图上没有任何标识，或许只是暗礁，显然，靠过去有触礁的危险，但现在这情形，如果不尽快把船固定好，那么极有可能被卷进风浪中，或是被逼进入黄岩岛的禁区，与美国大兵正面交锋。

这艘巡逻艇，或只能称作较大的渔船，在暴风雨中艰难地行进，海面上那光点逐渐清晰，黑暗中，似乎看到一个轮廓。

“是岛屿，是岛屿！”甲板上与风浪战斗的战士欢呼着。

“马上关掉所有大灯！”彭中尉举着望见镜，边看边下命令，好一会，他把望远镜递给单立邦，指了指岛上那光点：“小单，你瞧瞧，那是什么？”

单立邦从望远镜中打量着前面那小岛，目测估计，它大约不到四百米宽，倘若以绝大部分小岛屿多以圆形来判断，这小岛顶多只有三四个足球场的大小，海岸线上寸草不生，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潮涨时水位将达到的位置，而小岛中却是一片密林，阴阴森森，那点光芒，从密林中透出来，似乎不像是灯塔，倒像是一扇窗户中透射出来的灯光。

“会不会是美军的军营？”彭中尉默默问道。

“不太像，但也难说……”

“算了，不管它是啥，咱们先靠过去吧。”风浪越来越大，彭中尉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吩咐大家小声点儿，立即把船靠向岛屿。

舵手小心翼翼地控着船，慢慢靠向小岛，立即下锚，并用粗铁链捆绑在大石上。一切，几乎是摸黑进行，不敢亮着大灯，以免岛中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靠好船，大家的心总算安稳下来，单立邦提议带人到岛上探索，查看那灯光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提议，却遭到彭中尉的反对，理由是万一遇着的是美军，发生冲突，事情就变得复杂，倒不如大家在这里躲一躲，等风雨过后，立即返航。

彭中尉是这支队伍的最高领导，而且德高望重，大家自然听他的，但队伍中却有个名叫杨金荣的小伙子，他调入海防不到一年，生性刚烈，其父亲当年在朝鲜战场上被美军炸死，他对美国佬恨之入骨，平时听到彭中尉对美国海军的畏惧言词已很不以为然，这次听说美军就在眼前，他岂可放过这个复仇的机会？杨金荣当即表示要进林子里探探险，生死与组织无关。

彭中尉力劝不成，况且他一向是个老好人，讨价还价后，他同意了杨金荣的要求。于是，由单立邦带队，领着杨金荣及自愿加入的方世明、赵志雄，共四名战士，带上手枪、尖刀、电筒等必备物件，朝小岛中心摸索而去。临行前，他们立下军令状，他们的行动与组织无关，天明前必须返回，天气一旦转好，大队将立即启锚返航，给予他们探索的时间，不到五个小时。

但很明显，这么个小岛，五小时可以围着海岸线走几圈了，时间是充足的。单立邦等四人，静悄悄向小岛中心摸去，当他们穿过屏障一样的几十米密林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平整的土地上，明显是人为种植的一大片农作物，整整齐齐。庄稼中央，是并排着的三个长长的集装箱，靠左面的一个亮着灯，那点灯光，正是从集装箱打开的窗户中透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