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医生送来一张膏药让罗瑞贴在小鸿背后的针孔处,又让夫妻俩多给小鸿做做按摩,以加快他的恢复过程。
那一夜,罗瑞和妻子轮换着给儿子按摩一直到天亮。
早晨八点,罗瑞正边给儿子按摩边和睡醒的妻子说话时,小鸿突然醒了,推开罗瑞的手翻身起床:“嗨!爸爸,你昨天说了带我去沃尔玛买<熊出没>的,走嘛!“
“宝贝,现在沃尔玛还……”正想用超市还没开门来忽悠小鸿的罗瑞突然注了口,目瞪口呆的看着儿子站直的身子:“哈哈,儿子好喽!老婆,快起床,咱们逛沃尔玛去!“
住了一星期的院,全部检查做了仍没查出儿子的病结所在。出院时罗瑞忍不住又问医生,针对小鸿现在的情况,平时生活中应该注意什么时,医生的回答让罗瑞夫妻更是心悬:感冒发烧时一定要注意,这是最易发病的!
“C!“不得要领的罗瑞在心里骂了句,心想哪个孩子不会发热感冒,照医生这么说小鸿岂不是随时都有发病的危险?
回来后,罗瑞夫妻提心吊胆的过了两个星期,随时留意着小鸿的一举一动。期间小鸿有过感冒,天幸吃了付药就好了,小家伙和从前一样活跃在大厂那条小菜街,成天和那些同龄的孩子追逐嬉戏。
随着时间的推移,夫妻二人渐渐放松了警惕,兰儿依然坐上麻将桌,罗瑞不时仍和牌友们斗地主,照顾着儿子喝水吃饭,空闲时候,罗瑞仍喜欢登上天涯,续写他平淡且忙碌的青春传记。
BC市场第一步成功迈出之后,罗瑞毫无悬念的升为BC市场业务主管,公司又招了两名业务员,叫罗应才的瘦小伙是陆良人,叫李志远的光头是嵩明人,两人都是刚从经管校毕业的。
一方面,罗瑞知道自己的斤两。另一方面,“经济管理学校“这衔头乍一听就挺吓人的,罗瑞可不愿在鲁班门前卖大斧。但无论如何,既然身为主管,再不愿卖弄也必须卖弄,该管的还是要管起来。罗瑞给两人每人发了一张客户拜访表,简明扼要的制定每人的拜访区域及拜访任务后,三个人骑着车出了公司大门分头各自行动。
升任市场主管的当天,罗瑞一咬牙从自己不多的积蓄里拿出一千五百元,跑到小西门买了部当时还算流行的翻盖诺基亚,算是对自己重新站起来的犒赏。那个陪他走过辉煌走过低迷的传呼机,一如那以拥有传呼机为荣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一般,从此黯然褪色寂寥而终。
买到手机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在县城上班的大哥的。
罗瑞的事,大哥从三哥那儿知道了一些。对于兄弟的离婚,大哥只能叹息,隔的太远,且现在已成旧事,大哥只能嘱咐罗瑞尽快找到女朋友,别把婚姻大事耽搁了。而对于兄弟居然走上市场营销这条路,大哥也觉得不可思议。
最后大哥告诉罗瑞说他已内退时,罗瑞惊讶得忍不住问为什么!在罗瑞看来,大哥在西藏和皑皑白雪对望十年才好不容易在县城揽得个工作岗位,这在四邻亲友眼中是多么幸运多么荣耀的事儿,大哥现在才四十多岁,咋就说内退了呢?
大哥说官场的事你不懂,我也不懂,现在在城里上班,要么随波逐流同流合污,要么明哲保身自动退位,在其位不染其色,倒霉的第一个就是你!
罗瑞觉得大哥未免太悲观:虽说时下大家都说十官九贪,一个不贪在装憨。但怎么说也不至于那么糟吧!
一边想着大哥的叹息,一边骑着车在车流中向前,罗瑞不紧不慢的往环城东路上走,今天是华云超市结款的最后一天,老板娘昨天在电话里开玩笑说再不去就不认账了。
电话突然响了,罗瑞小心的靠边停下,一看是拜访北片区的罗应才打来的。
“小罗,什么事?“罗瑞边问边叼上一支烟。
“罗主管,我现在在金星,从公司出来一路看见好几家兴达超市,生意都不错,怎么就没有公司产品呢?“罗应才的语气似乎透着不满和质疑。
兴达超市,当时是昆明运作得比较成功的店面最多、市区分布最广的一家连锁超市,罗瑞列为第二步开发的重点客户,罗应才以为他发现了新大陆呢。
“哦,“罗应才的问话让罗瑞心里有些不爽,正要跟他解释原因,忽地又想到什么,“小罗,那你可以找一下超市采购先谈谈吧,结果回公司再说!“
罗瑞说完就挂了电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让小二黑先杀杀你这个经管校毕业生的锐气吧(兴达超市的采购邹师是墨江人,因其身材健实皮肤奇黑,于是认识的人当面尊其为邹师,私下里戏称小二黑)!
骑上车没走多远,电话又响了。罗瑞无奈的再次靠边停下,皱着眉头掏出手机。
电话是杨薇打来的,从相当香食品厂辞职后罗瑞也遇到过她几次,看上去她在厂里干得挺顺的。
“嗨!美女,好久不见!“罗瑞一想起杨薇那双超大的耳环就想笑,只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号码。
“切!还十分想念呢!“杨薇毫不含糊的顶了回来:“大经理,现在在哪儿呢?“
“啥?想我了?“罗瑞依然嬉皮笑脸没正经,“我在环城东,要去华云。美女,该是要请客改?“
“好极了!“电话里杨薇似乎在笑:“我在华云门口等你!“
“好,不见不散!“罗瑞挂了电话,加快了骑车的速度。
远远的,罗瑞便看见等在华云超市门口的杨薇,正和一个穿粉色套裙的女孩在说笑。
看到罗瑞来了,杨薇笑着迎了上来:“哎呀太好了,老大,我想和朋友去办点事,过一会你帮我收下款,ok?“
罗瑞狐疑的接过杨薇塞过来的单子,目光往穿套裙的女孩身上瞄,恰好碰上女孩也正
在打量的目光。
心里突然莫名的一动。罗瑞慌忙将目光移开,故作镇定的冲杨薇笑笑:“哇!你朋友好漂亮!“
“那是当然,她可是 我们的厂花!“杨薇得意的笑了笑,“她是我原来彩印厂的同事兰儿。噢,对了,她也是昭通的,你们是老乡呀!“
“老乡,你好!“罗瑞冲兰儿礼貌的点点头,“我叫罗瑞,希望我们可以做朋友!“
兰儿白皙的瓜子脸上飞过一抹羞涩:“你好!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呀!“
“朋友?“杨薇不解的看了看罗瑞,忽然又看着兰儿恶作剧的眨巴着眼睛笑了起来:“对对,你们 是朋友,男一一一女一一一朋友!“
“薇薇,又在嚼你的牙巴骨,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兰儿的脸羞红一片,咬着薄薄的嘴唇向杨薇扑了过去。
“老大,你女朋友好凶,我要先闪了,款就麻烦你代收了!“
杨薇边笑边逃,兰儿在后面追,两人一前一后的跑了。
呆呆的看着和杨薇渐渐远去的兰儿,一丝微妙的感觉从心底悄然而生,很远,仿佛不可触摸,很近,似乎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