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钱从张万三处购买武器,雇佣退役的军校生作为教官和骨干,训练自己的家丁,同时组织成为更大规模的雇佣军。
这些人是手面很大,虽然张万三很想把淘汰的老式火器卖给他们,但他们却宁愿花费更多的银钱下更大的本钱购买新式的火枪而不是老式的火铳。
黑市,交易异常频繁,很多刚刚出厂的武器,把铭号刮去之后就流通到黑市之中。
事实上掌控着军校和整个北方的张启阳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个事情呢?
或许不知道吧,因为堂堂的张大帅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或许他是知道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若不是有了他的默许,又怎么可能有那么的武器流入黑市?
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军校生成为抢劫团伙的教官和骨干呢?
张万三素来谨小慎微,若不是有了张启阳张大帅的默许,又怎么敢做的如此明目张胆?
张启阳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个事情,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至少那些越来越多的“盗贼团伙”们从来都不承认是得到了某种默许,而是始终是私下进行着,这样的风潮一旦掀起来,就变得无法抑制了。
最先倒霉的就是荷兰人。
因为爪哇诸岛就是这些盗贼团伙的第一个目标,在荷兰人控制之下的爪哇人民深受其害,简直苦不堪言。
这些架着大船大船上还有火炮和武装人员的“商队”,在做正经生意的同时,也在充当着海贼的角色。
到底是做正经生意的商人还是拦路抢劫的盗贼,完全取决于对手的实力。
若是对手的实力太强,他们就做正正经经的生意,若是对手的实力稍弱一些,或者干脆就是这些人认为有机可乘,就直接撕破经商的幌子上去抢掠一番。
两百多人的商队,就敢于洗劫一座小岛,这种事情早已屡见不鲜了。
郑家的实力最强,而且战斗经验丰富,最要紧的是得到了近乎于无限的资金支持,他们做的也最肆无忌惮,在抢掠爪哇主岛的时候,面对气势汹汹的荷兰战舰,不仅没有象那些偷鸡摸狗的小贼一样赶紧挑明,反而在海陆两个层面上直接与对手开战了。
海面之上战舰往来,陆地上炮声隆隆,打的不可开交。
至于说正义与是非善恶的说法,这些个东西只有在国内才有市场,在这里毫无用处,因为谁都不是正义的一方。
荷兰鬼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残酷压榨爪哇人民,不就是为利益二字嘛!
大明朝的商队,在这里和荷兰人打了个不亦乐乎,同样是因为利益。
大家根本就是半斤对八两了,乌鸦对黑猪,谁也别说他娘的什么狗屁的正义了,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是硬邦邦的道理,谁的拳头硬谁就有理!弱者没有发言权。
没有人再提温良恭俭让的君子之道,全都是最纯粹的利益!
这个世界正在经历一场翻天覆地的剧变,而且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了!
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才刚刚过了立冬,就下了一场浅雪,整个小巴山顿时成为一方皑皑的白色世界。
气温已经很低了,但却无法阻止人们的热情。
不管是呼啸的寒风还是艰险的路程,都不能阻挡人们的脚步,每日里都有数百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步一拜的穿过山水阻隔来到这里。
这个小小的山坳就是他们心目当中的圣地,因为这里居住着一位真神:阿布卡。
自从阿布卡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散落在各地的人们就开始自发的朝着这里聚集,他们跋山涉水风餐露宿,仿佛最虔诚的朝圣者以无比坚毅的心志走进这山坳之中,来为他们的神祈福。
数以万计的人们聚集在山坳之中,朝着那座很不起眼的高脚竹楼顶礼膜拜,久久不愿离去。
杨疯子病了,而且病的非常厉害。
他的身体状况本就不怎么好,自从今年春天开始,右腹部就开始隐隐作痛,而且疼的越来越厉害,整个人也日渐消瘦下去。
入了秋之后,竟然疼的直不起腰来。
郎中说这是典型的肝痨,非医药之所属,什么样的国医圣手都束手无策再无回天之力。
杨疯子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并不怕死,但却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消息,所以极力隐瞒,但消息终究还是泄露了出去。
各地的人们蜂拥而来,带着美好的祝福和深深的忧虑来到这里,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塞满了小小的山坳,就算是风雪也不能让他们离去。
杨疯子的病情已经到了极端严重的程度,间歇性的昏迷是止疼的唯一办法,每天只有很少的时间处于清醒状态,但每一次清醒都是一次炼狱般的折磨。
“田里的庄稼都收了么?”病床上的杨疯子嘟囔着:“今冬来的早,明年怕是要有旱情了,要多储些粮食。”
“都收了,放心吧。”看着杨疯子强忍剧痛的表情,伊勒佳转过脸去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泪花儿:“不要操心那些事情了,好好的静养吧。”
“山上的麻子割了没有?”
山麻是重要的经济作物,不仅可以作为纺织原料,还可以用来造纸。
“都收割了。”伊勒佳捧着汤药走过来,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淌下来,泪珠儿滴落在汤药之中,溅起小小的水花。
已极度消瘦的杨疯子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抹去伊勒佳眼角的泪珠儿,努力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我的美丽花朵不要哭泣,人都是要死的,不必为此伤心。把二女都唤过来吧,我想再看看她们。”
两个女孩儿,大的十四岁小的十一岁,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
这是杨疯子的女儿,伊勒佳为他生下的两个孩子。
这两个女孩,在本地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因为她们拥有神的血脉,是神的后裔。
其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无比尊崇的真神,其影响力绝对超过当年的伪清皇室。
在这一带的民众心目之中,杨疯子就代表着至善至伟,任何对于他本人和家庭成员的不敬,都是绝对不可饶恕的罪行,甚至是一种莫大的亵渎。
为了避讳,没有人会说出“疯子”这样的字眼儿,甚至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孩子的名字中出现“丰”这样的字眼儿,连同音的“丰”或者是“峰”都不行。
看着连个孩子,杨疯子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他的目光之中充满了爱怜和柔情:“乖女,为父的可能快要走了,临行之前要嘱咐你们几句。”
“我不是神,从来都不是,你们也不是,要记住这一点。”杨疯子说道:“我希望你们能够成为一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日子,希望你们也记住。”
“我们记住了,父亲。”
“没有我的日子里,要学会自强自立,要孝敬你们的母亲,就好像孝敬我一样。”
“记住了,父亲。”两个女儿都已经懂事了,知道这是父亲最后的遗言,虽强忍着泪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不值得哭,不值得!”杨疯子的语气平静如水,就好像是在说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人都是要死的,不敢是谁,也不管他有多高的身份做出什么样的丰功伟绩,最终都是要死的,这是天道,又何必为了一个不可避免的事实掉眼泪呢?没有我的日子里,我希望你们母女可以活的更开心一点。不要总是活在我的阴影之下,那会让你们把自己给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