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是派遣朝廷重臣或者是宗室贝勒去统领这些个新附军的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他们当成是送给张启阳的“见面礼”,顺德府的提督大人就是前车之鉴啊!
现如今这局势,所有都知道已无法挽回,却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局势一天比一天更加恶化。
很多人已经在想方设法的通过各种渠道给自己安排后路了。
布木布泰也知道时局崩坏如此,肯定是无力回天了,但她却不晓得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一统天下的局面就会瞬间变成这个样子。
若是摄政王多尔衮还在的话,若是当初多尔衮不死,说不准就能维持下去,至少不会出现这雪崩一般的情形。
现在布木布泰真的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干掉多尔衮,让大清国这艘破船少了一块极具分量的压舱石。
奈何世间根本就没有后悔药,现在再考虑这些早已毫无意义。
“让英亲王去打张启阳,让吴三桂去打张启阳,只要他们能保住大清国,哀家就许他们与国同休,与我大清同始终。”
这样话语只能算是一句牢骚,不具备任何可行性。
阿济格是怎么离开湖广的?那是被张启阳打出来的呀。
张启阳到底有多么厉害,恐怕也就只有他阿济格最清楚不过了。
这个时候让他去跟张启阳拼命,根本就是缘木求鱼。
至于说吴三桂,那就更加的不用指望了,反而还要格外的提防着他。
吴三桂和的关宁军距离京畿这么近,赖在那里不动,打的什么算盘就这的值得怀疑了。
天知道他会不会把脸一抹再去做回大明的臣子,要是他这么有这个想法的话,第一个打到京城的很有可能不是张启阳而是他吴三桂了。
“局势崩坏至此,都是那萨哈林不肯力战的缘故,当初若是能够守住黄河以北,趁大旗军立足未稳之际把他们推回去,阻敌于黄河一线,局面尚可维持。请皇上速速发一道旨意,将他正法于军前。唯有如此才能鼓舞军心重振士气,事情尚有可为。”
到了这个时候,出什么主意的都有。
竟然还有人在说黄河一线的事,甚至还有不少人纷纷附和,同时下意识的把目光朝着代善这边撇过来。
用萨哈林的脑袋来提振军心士气,真亏他们能想得出来。
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就算是真的有用代善也绝对不会断送了自己儿子的性命不是吗。
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之后,代善朝着那些满嘴胡言乱语的家伙们狠狠的瞪了一眼:“万岁,太后,以臣愚见,应付当今的局面不外有二。”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代善还有应对之法,而且还是两个办法,足见姜还是老的辣呀!
虽然布木布泰和代善之间早已经貌合神离,这个时候也不得倚重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亲王了。
“其一,调关外之兵进京入卫,先巩固京畿为要。”
关外不仅是大清国的根本之地,还是龙兴之所,他们原本就是从关外过来,眼看着关内守不住了,直接从关外调集精锐过来显然就是最直接的办法。
这个办法布木布泰不是没有想过,她甚至想过要从蒙古各部调集人马过来,但是这有用吗?
在多尔衮入关之前,为了击败李自成的闯军,把吃奶的力量都使出来了。
对包括八旗在内的满人做了最大程度的动员: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子必须从军出战。
这样的动员程度,对于人口基础和当地的民生完全就是灾难性的,好在一片石大战清军打胜了,这场豪赌他们赌赢了,得到了万里河山。
当年的多尔衮完全就把满清的潜力抽干了,这才有机会打败李自成。
入关之后,这天下就是大清国的了,谁不想到繁华富庶的关内来享福?
谁不想享用铁杆庄稼?谁不想跑马圈地当主子?
这几年来,关外的人口大量流入,本就人口稀少的关外真的不剩下多少人了。
本就是地广人稀的关外还怎么抽调?
就算能抽调出三五只阿猫阿狗有能管多大的作用?
更主要之处还在于,毅勇军的进展太快,连就地组织防御都来不及,还怎么从遥远的关外临时抽调人马?
根本就是缓不济急嘛!
正是因为深刻认识到这是个极度不现实的做法,所以布木布泰更加的注重代善的第二个方略。
“这其二么……就是和议了!”
和议,这个想法其实早就有了。
明明打不过,那还打个屁呀?
内忧外患的大清国要是不想灭亡,就只能和议,哪怕是接受丧权辱国的条件,也得先把战争停止下来,要不然的话就真的连和议的机会都没有了。
历朝历代,言和者都是卖国贼,只有强力主战者才是血忠之臣。
而且这江山是满人的,不是汉人的。
汉人奢谈言和,误国误民的大帽子肯定会扣在脑袋上。
虽然大家都想言和,但这个“和”字却始终不敢说出口来,唯恐触怒了满朝的宗室和众多的王爷贝勒。
现在代善亲口说出这句话来,意义就不一样了。
代善开了这个口子,众人顿时附和,纷纷跪拜下去,做出一副为国筹谋的样子:“万岁,太后,和吧,和了吧。”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本就是天地常理,但是对于北京城的老百姓们而言,这一年到头也就只有两个季节:夏季和冬季。
北京城的春天来的特别晚,且又多风沙。
在人们的印象当中,春天就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时节,刮了几场莫名其妙的大风,吃了几口沙子之后这春天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了。
紧接着就是燥热难熬的炎炎盛夏,好不容易熬过了能热死狗的夏天,秋高气爽的秋季就好像兔子尾巴一样,好不等人们明白过来,天气就又由凉转寒,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光景,能冻死狗的冬天就又来到了。
北京城的春秋两季短暂的让人不敢相信,稍不留神就错过去了。
从塞北来的大风席卷着昏黄的沙土,呼呼的从早刮到晚。
都说狂风怕日落,可眼瞅着天色就要擦黑了,却还是没有一丁点儿要止住的意思,反而越挂越大了。
把轻飘飘的稻草杆和碎纸片之类的东西刮了半天高,好像发疯了婆娘一样猛烈的拍打着窗户纸,肆意宣泄着天地之威。
在这个的世道里,眼看着大清国的江山就要熄火塌架,一时间传言四起。
有人说毅勇军的前锋已经打到了真定府,还有人说张大帅已经在晋州一带和清军大战,不知真相的老百姓们根本懒得分辨消息的真伪,他们宁可相信谣言。
就好像嗅到了暴风雨气息的蚂蚁一样,在惶恐不安眼睁睁的等着战争的到来。
平日子不怎么关心国家大事的升斗小民似乎不那么迟钝了,反而变得格外敏感,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局势,但却缺乏最基本的消息来源,只能听信真伪难辨乱七八糟的谣言,再加就凭借“丰富的经验”来做出应对。
这几年来,京城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三百年的大明朝说完蛋一下子就完蛋了,大明改成了大顺,朱家王朝改成了李氏天下。
还不等李自成的屁股捂热金銮殿上的那张龙椅,大顺王朝就已更快的速度吹灯拔蜡,紧接着爱新觉罗家的人就来了,大顺又改成了大清。
这才几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