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自己人打自己人,不管谁输谁赢都很正常,这不知有啥可笑的。
“这和老爷以前的判断完全相反。”
李安宁用很无所谓的态度说道:“相反就相反呗,又什么要紧的?只要咱们毅勇军没有败就可以了。”
在李安宁的心中,不论战争的过程是什么样子,最终的结果都是早已注定了的。
一定是老爷率领毅勇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平推横扫,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结果。
“不,我的傻妹妹,这不一样。”金丝雀笑呵呵的说道:“这说明什么?说明咱家老爷并不是真的能够未卜先知,他也和别人一样犯错,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战场上是什么变?”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你是不是想说这句话?”
“对,就是这句话。战场上的事情变化很快,就算是诸葛亮也有失街亭的时候,老虎还会打盹儿呢,咱家老爷偶尔错了一次,又算个啥?”
不管是阿济格击败了豪格,还是豪格打败了阿济格,这都是清廷的内战,注定会进一步削弱清廷那所剩无几的实力。
虽然因为误判了形势损失了歼灭佟图赖和鳌拜的机会,让《射天狼》作战计划作废了,但是从大局上来看,张启阳依旧占据了很明显的优势,最多也就是重新调整一下布局重新制定一份作战计划而已。
但是,对于金丝雀而言,此事的意义举足轻重。
这次判断失误,证明张启阳同样会犯错,也就可以间接的证明张启阳是一个人,而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仙。
一直以来,张启阳那种未卜先知般的能力,简直就是如同神魔一般的存在,给了金丝雀极大的精神压力。
事事料敌于先,处处快人一步,就好像天下大势全都在他张启阳的掌控之中。
当年甲申国变李闯进京,这么大的变化,张启阳都预料到了,并且早早做出了准备,这才从京城里头把太子了抢了出来。
这份对局势洞若观火的敏锐洞察力,当初的金丝雀还无法完全领会。
后来才渐渐明白,其实老爷早就在为那场惊天剧变默默的布局默默的应对了。
后来吴三桂献出山海关,李闯败走清廷入关,张启阳又一次展现出了他那让人惊叹不已的能力,就好像清廷在做这个事情之前提前告诉他一样。
谁能想到吴三桂会投靠多尔衮?
谁能想到小小的伪清可以席卷天下?
张启阳就想到了,而且一直在为这个局面做着准备,这才有了后来的南迁和复隆朝的建立,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这样的本事,这样的能耐,只能用神鬼莫测来形容,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有些时候,连金丝雀自己都迷茫了,她甚至开始相信自家的这位大老爷真的是神魔转世或者是仙佛投胎。
要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如此的厉害?
又怎能把局势的变化掌握的如此精准?
如果张启阳说自己真的是神仙转世,或者是其他更加虚无缥缈的说法,金丝雀肯定会深信不疑。
越是接近张启阳,就知道更多的秘密,而张启阳的所作所为,也愈发的让金丝雀感到了越来越强大的压力。
在很多事情上,张启阳就是神仙似乎就是唯一的解释,也是唯一能说得通的说法。
但是,通过这一次的误判,证明了张大帅同样会犯错,也证明了他根本就不是神仙。
因为神仙永远都不会错。
张启阳是一个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在金丝雀的心中,笼罩在自家老爷身上的神秘光环正在渐渐消退,张启阳的真实面目也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但是,李安宁依旧对张启阳的话深信不疑,她始终坚信老爷就是神仙,而那件侉筒子就是证据。
虽然连她自己都看不出那件寒酸的衣衫到底可以证明什么。
金丝雀知道老爷不是神仙,更不是什么妖魔,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一次的判断失误就是最好的证据。
二人对张启阳的认识完全相反,都以为自己是有证据的,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只有张启阳自己最清楚。
“改名儿?”张启阳觉得很奇怪,不解的看着张大娃:“为啥要改名字?”
“老爷。”张大娃故意不称“大帅”,而是依旧使用多年前在小吴庄之时的老旧称呼,因为他觉得这也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我觉得吧,俺原来的名字忒土了些。大娃大娃的,一听就晓得是乡下的泥腿子。所以就让吴大伟帮俺取了个响亮的大号,叫做张鹏程。”
如张大娃这种出身乡野的农家子弟,大多没有正式的名字,都是按照在家的排行随口叫个名字也就是了。
更有甚者,秉承着“歪名好养活”的传统观点,父母总是故意给孩子取个很难听的名字,在毅勇军中,诸如“狗蛋儿”“丑郎”这一样充满了乡土气息的名号也不的有多少,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
现在的张大娃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不仅是毅勇军中的高级军官,还是名动天下的超级战斗英雄,他总是觉得“张大娃”这个名字太过于土气,所以就请吴大伟帮他重新取了个响亮的名号——张鹏程。
这个名字取得就是“鹏程万里”之意,预示着会有一个非常远大的前程。
张大娃非常喜欢自己的这个新名字,因为他知道宋时的武穆爷爷就是姓岳名飞字鹏举。
岳武穆叫做岳鹏举,他张大娃叫做张鹏程,都有一个“鹏”字,古今辉映前后比肩,以后自己定然可以成为武穆爷爷那样的大英雄。
除了名姓之外,还应该有一个字。
吴大伟说了,大人物的字号都有非常重要的含义,如张大娃这样的英雄,又是张大帅的嫡系,最好让张大帅亲自给他取一个字,才能更加彰显身份和荣耀。
“老爷就帮俺取个字号吧,最好响亮一点儿,体面一点儿。”张大娃嘿嘿的笑着说道。
张大娃的这番作为,让张启阳很不高兴,却又不好说什么,提笔在手写了两个字交给他。
“忆本?”张大娃捧着张启阳写的这俩字哈哈大笑:“俺以后也是有名有字的人了,百年之后上了史书也更光彩,忆本,忆本,还是老爷取的名号好。”
张启阳反问道:“好在哪里?”
“老爷给俺取的名字,当然是好的。至于说好在哪儿,那俺就不晓得了。”
张大娃的文化水平,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粗通笔墨”,其实那根本就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和很多出身毅勇庄的年轻人一样,他不过是稍微认识些字而已,这还主要是拜吴大伟所赐。
以前在小吴庄的时候,每年的冬闲时节,作为村子里唯一的“知识分子”,吴大伟就会办“义学”。
吴大伟办“义学”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给同村的孩子们传授文化知识,而是为了贴补家用。
作为家中的长子,陈寡妇对张大娃寄予厚望,每年都咬着牙拿出几升谷子送给刘学究,好让张大娃去读书认字。
虽然吴大伟总是把自己标榜成为“清流斯文”的读书人,其实不过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半吊子水准,为了赚取几升谷米黑豆而教出来的学生是什么水平也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