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知金声桓说,去九江可以,但想先去荆州走一趟。
他要战功!
即便他的说辞是,既可以出力又可顺便监视武昌兵马,但常宇知他心思,就是为了战功。
常宇爽快的应了,就不怕武将有上进心,要战功就给机会!
更何况金声桓除了能监视王允成等人之外,还能带带王光恩。
常宇是要提携重用王光恩的,所以这次让做先锋,然则毕竟王光恩手底下现在只有三百余人,余下兵力则需要从王允成和马进忠手底下抽调。
这么一来,里边的事,可就复杂了。
空降的官,带本地的兵……
不说好不好带,就王允成和马进忠能不给使绊子?
人生地不熟还用着别人的兵,王光恩能使的动么,又能发挥出多少,还有这人际之间的复杂关系能否处理好也是个大问题。
这个时候,将金声桓塞进来就好办多了。
论资历,论交情,论地位,论靠山,没有比金声桓最合适的人了。
送走黄得功后已是晌午,常宇回到总兵府的偏院里享受清静,该布置的已布置,该交代的也交代了,余下则由诸将执行便可。
王允成,王体中等人忙着抽兵准备粮草事宜,也没空来打搅他,袁继咸和吕大器则同城中一众衙门官员一天三场会也没空烦他,甚至连屠元和姬际可都去了武胜门,常宇一天不离开武昌,他们就坐镇此门不动。
唯一清闲下来的是况韧,作为常宇的亲卫头子,这段时间日夜当值异常辛苦,直到昨晚才调班休息,晌午饭时,常宇则叫他过来喝点。
“督公可有离城打算?”闲聊中,况韧问了句。
常宇想了一下,侧头看了门外:“快了,就这几日”。
“回京?”况韧又问。
常宇苦笑摇头:“此时不宜回京,还是外头清静些,自在些”。
“但却危机四伏啊”旁边李慕仙叹息:“贫道就再多嘴一次,万勿再使性子单溜了,那江湖梦武侠梦先搁着吧,还有,在这地界出行,仅有况韧近百亲卫随行远不够,虎鹰两营寸步不离才行”。
常宇笑而不语,况韧连忙附和李慕仙:“道长说的对极,这地界……太复杂凶险,如今不仅是江湖道那些贼子,还有西安那边的什么神策,除此之外,武昌这边也不乏有心人,更不用说荆州那边了,督公万不可大意,明的咱们不怕,就怕他们来些阴的……”
常宇笑道:“来暗的来阴的咱们东厂和锦衣卫难道是摆设是吃素的么……”话没说完就被李慕仙抢断:“督公大人,凡是都怕万一啊,百密也有一疏……”
罢了,罢了,常宇挥了下手对况韧道:“你是咱家的亲兵头子,安保你来做主”。
况韧大喜:“知道督公不喜人多,只需虎鹰两营便可”。
常宇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怎么没见征南和蒋把式?”
院子里的乔三秀闻声赶紧道:“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办”。
常宇哦一声,“伤初愈有些心急了些,有些事吩咐手下人做便是”。
“客栈刚开张,这大掌柜的自然要亲力亲为了”李慕仙笑了笑,常宇微微点头:“把王征南都叫去了,看来这刚开张的买卖不小啊”说着朝院子里喊了一声:“吴中你咋没去呢,是嫌弃你鼻青脸肿影响市容么”
鼻青脸肿的吴中翻了个白眼:“俺是干那些跑腿打杂的活么?”
操,众人无语。
倒是吴中旁边的多吉小声嘀咕了句:“贫僧刚入伙,那些打杂跑腿的可以吩咐贫僧来做”。
吴中顿时也给他来了个草:“你他么的脸肿的给猪头一样,出门吓坏人啊,还有,什么入伙,当俺们山贼呢”。
多吉摸了摸自己的猪头又嘀咕了一句:“虽不是山贼,但估摸着干着山贼的勾当吧”说着目光瞥向院子一角,廊檐下素净正在翻书,青衣在做针线活:“一尼一冠,有点意思”。
“咋了,你对他俩谁有意思?”吴中大声问了一句,瞬间四道如刀一般的目光劈了过来,强悍如多吉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腿就给吴中一脚:“对你婆娘有意思”
吴中不以为意:“那你还真胆大”多吉不懂,旁边的陈王庭大笑:“待日后你胆敢当他婆娘跟前说这句话,俺就服你了”。
怎么,难不成他婆娘丑陋无比,多吉挑眉。
陈王庭和乔三秀对视一眼大笑不已:“这话你要当着她婆娘说更带劲”
番僧八戒一脸茫然。
三日后,王允成,马进忠各自从武昌,汉阳两城发兵万余,合计三万兵马号称十万大军分水路两拨浩浩荡荡发兵直奔荆州方向。
同日,左梦庚率部离城沿江去往德安。
很快,武昌发兵十余万入川征伐张献忠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翻山越岭传往各处。
常宇也走了,带着两营一卫沿江而行,并没有渡江去对岸,至于他去哪,去干啥,王允成和马进忠猜不到也不敢问,大太监的职责就是督军,事情吩咐下去了,就要看他们的执行能力了,这一点两人心里都清楚的很,至于他去哪了,别打听别跟踪,万一他出了意外自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除非自个真的想对他做点什么。
沔阳(今仙桃)本是湖广政司直隶州,天启元年后降为散州无领县,几年前李自成拿下荆州之后,这里就成了他和左良玉的地盘分界线,那时候左良玉有自己的算盘,并不打算和李自成发生冲突所以就没沔阳驻兵,而李自成也非常有默契,以至于沔阳就成了附近三不管州县之一,李闯不管,左良玉不管,朝廷管不着。
直到去年,常宇给左良玉施压让他表态,老左扛不住只得做个样子,派手王马两人出兵进攻荆州,其实就是在周边墨迹,仙桃也终于驻兵了,不过仅两千余。
也就是在这场行动后,左良玉把和李闯的势力界限朝西推进百余里,明确到潜江县境内,沔阳划入自己的势力地盘。
沔阳城北紧邻汉江,江畔有密林水草肥沃正是牧马的上佳之地,而此时正有一支兵马驻扎于此。
确切说是,三支兵马,东厂卫麾下狼豹熊三营。
从汉阳至沔阳两百多里地,三营不紧不慢走了三天,这三日天公作美,有阴天有晴天也有小雨天,庆幸的是没给他们来个瓢泼大雨。
可即便如此,暑天雨季行军扎营自是少不了各种遭罪。三营在江边扎营歇脚牧马,自是很快引起城中守兵的注意,遣人来探了三波之后就回去了。
郝摇旗望着沔阳城说着要去城里头打秋风要些粮草,却被贾外雄窥破心思,这货是想进城弄酒喝,酒罐子的诨号不是白叫的,一天哪怕一顿不喝都心痒痒,跟着李闯打工时就没少因酒误事,不过投诚过来之后,常宇允了他一个特例,禁酒令不包括他。
不管战时还是闲时都可以喝,唯一要求就是战时少喝,而且一旦因酒误事,必严惩不饶!
任谁都知道大太监嘴里的严惩不饶绝非揍几下撤职罚工资那么简单,分分钟掉脑袋!
郝摇旗自也知晓,所以他在执行军务的时候,都尽量忍着不喝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