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莲花落。
俗称的瞎子戏,自宋朝便有,据说二人转就来自这莲花落。
在娱乐节目稀缺的时代,这瞎子戏在普通百姓中也是极有市场的,只不过相对于听大戏,老百姓还是更爱戏班子呀。
这戏班子一唱十天半个月不走,自是动了花子帮的蛋糕。
不管是花子帮还是戏班子,其实都算是江湖人,两帮江湖人干架,这可真比唱戏还好看,常宇岂能错过呢,连忙带着小雀儿就往那边跑,生怕去晚了错过了好戏。
大热天的三里地跑的两人汗流浃背,到了那边一看,我的天呐人山人海。
两人使劲往里边挤,的亏常宇健壮有力硬生生的带着小雀儿挤到人群最前头,便看着戏台的栅栏外边站着数十个衣衫褴褛手持棍棒一脸凶恶的汉子,不用说这是花子帮的人了。
而在栅栏里头则是一群穿着五颜六色有男有女满脸愤慨的戏班子的人,他们虽然手上没拿什么家伙什,可脸上一点儿惧意都没有。
“强龙不压地头蛇,今儿这戏班子难善了咯”围观里有人议论着,旁人附和不已。
“怎么还没打起来”小雀儿皱着眉头,旁边一个大人忍不住拍了他脑门一下,笑道:“都是出门闯江湖混饭吃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谁愿意大打出手”。
常宇觉得这人说的有理,所谓江湖多的是人情世故,哪来那么多打打杀杀嘛,特别是他们这些在江湖上求营生的。
只不过瞧戏班子那些人满脸愤慨,看来花子帮要价太过分了。
“这事没人来说个和么?”常宇好奇问道,一般遇到这种事,会有当地黑道大哥或者乡绅来帮着说和的。
“自是有啊,镇子上的陈员外现在就在那戏棚里和两方领头说和呢,要不外边早打起来了……”旁边有人插了话,常宇也不知道陈员外是谁,但想来能插手就能抗事。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围观百姓看了许久不见开打,便开始起哄,不停鼓动两帮人开干,常宇这人也爱看热闹,但讨厌这些怂恿的人,于是便拽着小雀儿挤出人群:“别看了,打不起来了”。
小雀儿很是失望:“常哥儿,若是真打起来,唱戏的能打赢么,那些花子帮的可凶得很啊”。
常宇笑了:“样子凶有什么用,若真打起来,那些花子帮真的能被打成瞎子帮”。
啊,小雀儿一怔:“唱戏的那么厉害么,俺二大爷说那些唱戏的都是花拳绣腿”。
常宇哈哈大笑:“你去让你二大爷试试去”。
后世唱戏的不知道是不是花拳绣腿,但这个时代的跑江湖唱戏的都是有真功夫的,特别是那些唱武生的,都是厉害的角色。
比如说咏春拳的黄宝华就是在红船唱粤剧武生,而梁二娣就是和他同一条船的船工。
常宇领着小雀儿一边闲聊一边往回走,天气炎热不一会儿又汗流浃背口干舌燥,路过一个村子小雀儿便要去借水喝。
正好看见村子一户人家门口有一堆人在说话,两人便径直走了过去看到是一群妇人:“婶,俺俩口渴借口水喝”。
那群妇人正在说着话,听到有人叫扭头望去见一个少年领着一个小孩,咦,一个妇人指着小雀儿道:“你是柳庄的老孙家的吧”。
小雀儿嗯了一声,附近村子比较稠密,相隔都不远且经常赶集,村民相互之间大都脸熟。那妇人听了,扭头就对另一个妇人道:“他们村有个员外郎,家大业大还有个闺女儿,你可以去那问问去”。
那妇人便问哦了一声:“小哥儿,你们村有员外郎?”
小雀儿皱眉,抬头看了一眼常宇,他不太明白员外郎的意思。
“就是有钱的大户人”,常宇低声说了,小雀儿点了点头:“胡老爷家有很多牛也有很多田”
“她家有闺女么?”那妇人又问。
小雀儿点了点头:“有,生的可好看了呢”。
那妇人一喜:“你带我过去可好”。
小雀儿又看向常宇。
“带你去作甚?”常宇也有些莫名其妙,然后那几个妇人就七嘴八舌说开了,原来这妇人是个苦命人,不堪丈夫家暴逃了出来,一路乞讨一路讨生计,好在做的一手好女红便想找一大户人家教女红。
原来如此,常宇听了也深表同情,便应了,喝完水后便和小雀儿带着那妇人回村去了,路上常宇仔细看了那妇人大概有个二十七八岁,颇有几分姿色,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虽是夏日包裹严实,随口问了句她有孩子么?
妇人摇头反问常宇:“听小哥儿口音不似本地人啊”。
“常哥儿是汉阳城里头的”小雀儿抢话,然后又对那妇人说:“听婶儿的口音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啊”那妇人随口道:“我娘家本是山西人,虽嫁来多年但口音一直改不了”说着便盯着常宇问道:“城里头员外郎很多,小哥儿可有相熟的给介绍下”。
常宇刚想说话,小雀儿又说了:“常哥儿的主家就是富人家,俺娘说了老张头那外甥家很有钱的,是吧,常哥儿”。
妇人一听,欢喜不已,连忙问常宇:“主家可有妙龄女子?”
常宇摇头,他哪里爱管这种事:“婶,您先去胡老爷家看了再说吧,若是在不行再去汉阳城里头碰碰运气,反正也就二十多里不远”。
那妇人点头应了。
两个村子相隔不到二里地,转眼就到。
常宇让小雀儿领那妇人去胡老爷家,他则径直回家,见老张头在院子外边的菜园子里正忙活便走过去帮忙,院子里正在看书的王征南闻声走了出来和常宇打了个招呼,便在旁边的树下又安静的看书。
他看书可真的不是为了扮演个秀才公,是真的在看书。
当然了看的不是为了科举的八股文,而是兵书。
戚继光的《纪效新书》
“青衣不在家么?”常宇在菜园子里拔草看了树下的王征南随口问了一句。
“刚出门溜达去了”王征南回道。
常宇笑了笑:“她不爱去集市也不去看戏,这巴掌大的村子有什么可转悠的,还天天的转悠”。
“你不也是天天溜达,你有你的乐子,她有她的去处”王征南淡淡一笑,他现在的身份是秀才公,而常宇是他的仆从,所以说话无论称呼还好是语气都是随意。
不过即便如此,外人虽看不出什么蹊跷,但老张头却知道没那么简单,见过谁家的仆从天天乱溜达也不用伺候少爷的么。
“哦,那你倒是说说她的去处,总不会去学女红去了吧”常宇随口说道。
王征南哈哈大笑:“她自小自立自足女红针线不在话下,哪还用别人教,她是在行医布道”。
嘿,常宇也忍不住笑了,自古道家和医术就是一脉相承,传说医术就出自道家,古代医者几乎都是道士,而道士修道的同时也多修医术。
青衣自小在观中耳濡目染,读经书也学医术。
想必是近来在村子里见有穷人家看不起病便善心大发了。
只是布道……
“村里胡老爷的母亲信道,青衣每日登门为其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