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如何处理一时半会还没想好。
那伙商旅来的快散的也快,消失在黑夜中。
黄道人从屋子里拿出两个小板凳给常宇和蒋发坐了,他自个则蹲在门槛低着头吞吞吐吐的交代自己的来历:姓名黄富贵,开封府人,原本是个不知名道观一个道士后因兵祸,道观被烧道士四下逃命,他流浪江湖数年无依无靠,飘零于此栖身。
听上去和李慕仙的遭遇差不多,不过显然这老道空有富贵之名却无李慕仙那讨生活的本事,混的相当的落魄,当然这年头大部分的游方道士处境也都差不多这样,而且大部分道士多以修身修道为己任,对荣华富贵不屑。
“我不管你的来历是真是假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道士,看在你先前义薄云天的份上,今儿饶你不死”常宇冷哼一声:“也不管你是不是演的总归我要给你一次机会”。
听了能活命,黄道士长呼口气,连连作揖感恩不尽。
“但活罪难逃”常宇哼了一声,黄道士赶忙道:“贫道懂规矩”说着进屋拿了把剪刀,将小拇指放进去,一咬牙剪了,直疼的他冷汗直冒,常宇却道:“断一指便要抵过,你倒想的轻巧啊。”
黄道士一怔:“好汉的意思……”
“执鞭随蹬,且看你何时自悔方止”常宇怒哼一声,黄道士连忙应了:“谢不杀之恩,鞍前马后不敢怠慢”。
随即不用常宇使唤那黄道人便赶紧重新烧了锅热水,又将马鞍卸了下来,取水及草料喂马,甚至还马儿刷毛洗身,手脚熟练又利索。
“刚才好几次都没忍住想要将其杀了,毕竟他先前也对我起了杀心”靠着庙门喝着热水看着黄道士忙活的常宇低声对蒋发说了句。
“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蒋发轻叹摇摇头。
“这世间谁人不可怜”常宇哼了一声,蒋发笑了笑:“老胡有些老了,手脚不便往后不能跟着少爷常出门,还要打理府上,常弁被吴中收了徒弟专心教习武艺,其他身材太过引人注目……”
“蒋把式是要我将他收作马弁么?”常宇撇了撇嘴:“我若要用马弁何须用他,再说了其若真是个道士,用他做马弁,李慕仙那厮不得天天背地扎小人诅咒我”。
蒋发笑而不语。
待喝好了水,两人又去河边清洗了身子,黄道人已将土地庙收拾了赶紧,他虽蜗居于此,但其人不污里头并无异味,将里头杂物收拾好了可容二人歇息。
蒋发有伤便先去睡了,而常宇则精神的很,便坐在门口问那黄道人:“有两件事不解,其一,那于大山理应是一大早先我而行,但山洪断路他是如何过来的,其二,汝等如何得知我今晚必至于此?”
黄道人如实说了:山洪虽断了路,但水路可行啊,那于大海一大早就从水路过来打了招呼,有肥羊要经过此处,所以他们便做好了拦截准备,甚至还安排人手在山洪断路那地方盯梢,可以说常宇一路都在人家监视中,不管他是今天走还是明天走,只要走这条路都得拦他。
我尼玛,听完之后常宇相当无语,果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幸亏遇到的是业余队伍,若是职业玩家少不得吃上大亏。
阳光透过树杈照在土地庙前,地上血迹斑斑十几个手指头零落散在地上,黄道人用锄头在庙旁边那个棵树旁挖了个坑将那些手指头给埋了,然后扶着锄头喘着粗气抹着额头的汗珠,远处有声音传来,扭头朝北边望去,那边有零散行人缓缓走来。
身后一声轻咳,黄道人赶紧转过身,便见蒋发从屋里头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却扯了伤口疼的他直咧嘴,黄道人赶紧向前问好:“蒋爷,您起来了,清水给您备好了”。
蒋发叹口气:“道长莫与我客套,更受不起您这声蒋爷,只管伺候好屋里头少爷便好”。
黄道人应了,探头朝屋里头看了一眼,见常宇睡眼惺忪坐在草席上,想必刚醒来有起床气便不敢惹他,转身去给马弄草料去了。
常宇起来洗漱一番,开始吃早饭,干粮加上鸟蛋野菜汤,还有些腌野味,这伙食相当不错了。
“本以为俺们够早的,没想到还有更早的”一行商旅走近,看到常宇和蒋发坐在庙门口吃东西,忍不住感慨,突然又觉得这俩人面熟,嘿,不是昨儿带头修路那小哥么。
便有人热情打招呼:“小哥儿,何苦昨儿趁夜赶路来着,风餐露宿遭了罪不说,这脚程依然和俺们一样啊”。
常宇哈哈大笑:“不一样啊,省钱了呀”。
“那倒也是,省了住店打尖的钱,咳,还是年轻人身子骨好啊,俺们现在都受不了野外的风湿咯……”众人在土地庙前停下,有人歇脚,有人去河边饮马喝水,有人进庙里头上柱香磕个头丢几文钱,有的还会和黄道人打招呼问个好。
常宇见状苦笑摇头,谁能想到这个慈眉善目甚至有些木讷的道士,其实是一支业余山贼的头子呢,而黄道士依在墙边看着常宇和那些商旅说笑,也是感慨不已,谁能想到这么个开朗少年,其实是一个凶狠残暴的贼寇头子呢,嗯,或是某个大贼寇的儿子。
日上三竿,路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蒋发上了车,常宇翻身上马,黄道士背着一个包袱从土地庙里走出来,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叹口气,转身上了车辕,扬鞭驾车走了。
常宇昨晚睡的很香,此时精神焕发,哪里能老老实实的跟着马车骑行,策马扬鞭狂奔而去,一口气奔了数里再折返,如此三番几次,同行路人纷纷打趣他。
晌午时,已行数十里,人马皆疲却也未见有村落,周围全是荒山野岭,众人便一处宽阔地方在路边歇脚进食,常宇一身汗,便去水边冲了澡,突闻前头有人惊呼:“杀人了,杀人了”。
一人从前头飞奔而来,满脸惊恐,众人被他所惊,纷纷起身张望。
常宇快速穿好了衣服,奔过去,那人正在吐沫横飞在和众人说着前头死了好多人!
难不成是山贼劫道,众人变色,一个个去抄家伙惊恐四下张望。
常宇和蒋发对视一眼,没说话,翻身上马便朝前头去了,众人惊呼:“小哥,危险,别去啊……”
前头百米山道转了个弯,地势略显陡峭,东边是滚滚河流,西边有崖,果真是个伏击的好地方,山崖上探出一棵歪脖子树,上边吊着五六个人,路旁水边横七竖八躺了六七个。
常宇下马仔细看了,全是刀伤,刀刀毙命。
这些家伙,行事作风越来越随自己了,只管杀不管埋也不怕惊世骇俗,常宇叹口气,翻身上马转身回去了,众人见他安然回来,连忙围过上来问七问八。
“山贼劫道被人反杀,也有可能是被黑吃黑了”常宇淡淡说了一句,然后看了蒋发一眼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众人皆讶然,议论纷纷,有大胆的结伴前去查看。
黄道人闻言,一脸惊骇,脸都青了。
“看来咱俩运气还是相当不错”蒋发走过来笑了笑,常宇微微点头:“可不是”,看了那黄道人一眼:“若非土地爷拦着,估摸着就被咱们碰上了,现在想来该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