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李自成知道这暗中激流汹涌澎湃,京城那边一个谈不好立刻便是大浪滔天!
不过,眼下看来好事将近,郎有情妾有意,只要礼金和陪嫁谈好了,这门亲事就成了,至少在今日之前李自成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清晨时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潼关城内,让李自成心里波澜再起。
这人不是京城来的,也不是西安来的,而是从千里之外的四川来的,没错,他是张献忠派来的,而且还不是一个普通人,是其谋士汪兆麟!
众所周知张献忠手下除了四个义子是其麾下猛将为其冲锋陷阵,还有谋士若干,原本有个军师自比诸葛亮叫徐以显的,曾立誓帮张献忠夺取天下,只是前几年被落水淹死了,随后便倚重严锡命,汪兆麟等人,且这俩后来还成为大西的左右丞相,其中汪兆麟还是张献忠的女婿。
张献忠派这么个重要的人来,所为何事?
李自成不解但隐隐约约有好像知道点什么。
事关和朝廷谈和一事。
李自成要投诚了这事天下尽知,张献忠岂能不知,而且他甚至早于天下人之前就知道了,确切说当初李自成派遣宋献策入京求和时他就知道了,堂堂的大西朝杀人王岂能没有在西安以及京城布置眼线。
所以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就送到张献忠跟前了,都是人精,自治厉害。
一旦李自成投诚了,傻子都知道朝廷会让他去做什么!
这狗日为了个名正言顺的王位,竟甘当走狗,这十几年的反白造了,只是这王位真的那么好做么,自己打下地盘自称王难道不香么。
不过骂归骂,事关自己利害张献忠不得不好好思量。
一旦李自成投降了,朝廷便可集中全力收拾自己了,再加上李自成,自己可真扛不住啊!即便四川地势险要一夫当关,呸,一夫当关自己不也打进来了么,自己能打进来别人就打不进来么,别忘了朝廷那边还有个牛逼哄哄的大太监啊,虽没正式交手,但已让自己寝食不安了。
所以,他必须阻止这次谈和。
于是便派汪兆麟亲自前来。
山高路远,汪兆麟来的路上还听到李自成被擒了,当时别提多茫然了,好在到西安时才知是朝廷故意搞的妖风,便急急来潼关见李自成了。
兔死狗烹,孰为兔,孰为狗?
汪兆麟上来就这么一句,朝廷分而灭之,大顺皇帝看不出来?
大道理套着小道理一遍又一遍,你帮朝廷出力一旦弄掉俺们了,那接下来呢,你相信朝廷真的会让你稳坐藩王?
那时候你独木难支,杀你如杀狗一般容易,你还是醒醒吧你,造反这么多年了这点道理想不明白?
李自成带着刚逃回来的牛金星还有另外一个谋士黄玉迎战汪兆麟,我tm的活了大半辈子啥道理不明白,可是老子眼下不和能怎么办,数万大军兵临城下,一旦破了黄河防线就抵西安城下,挡得住么,若是往日还可以往荆襄逃,可是现在左良玉开始不要命的爆自己菊,没了退路那时候去哪儿?一朝回到解放前再去钻山林?
老子都四十好几了,还去钻林子么!
汪兆麟说你怂个毛啊,当年朝廷兵强马壮又曾耐咱们何了,他们文臣武将死的死老的老降的降,咱们却活蹦乱跳的且家业还越做越大,就因为出了个小太监,他又能咋地,毛都没长全呢就因为中了他几次阴招就怂了么,也太没志气了。
李自成真想破口大骂,你tm的没给他干过不知道他的厉害,说毛的风凉话。
汪兆麟继续说着,咱们现在好不容易做大做强了,而朝廷也越来越虚弱了,加上北边的鞑子还能分担朝廷大部分压力,剩下这点咱们联手还扛不起来?
这话确实让李自成心里一动,回想之前,那时候的朝廷还算挺强壮的,将自己揍的没个人样到处乱窜,幸好命大,这十几年熬过来了也将那个强壮的朝廷熬成瘦骨嶙峋弱不禁风的将死之人,自己强大了,怎么却突然英雄气短了。
而且,汪兆麟说的联手是什么意思?
若左良玉再打荆襄,张献忠出兵相助!
左良玉那老儿也就仗着人多势众罢了,实力实则不堪!汪兆麟一脸不屑。
这样一来足可保荆襄不丢,即便李自成在西安扛不住也没啥还有个退路,再说了如今的朝廷……嘿嘿,哪还有力气再打下去,至少得缓几年才能恢复些力气。
可几年之后呢?
李自成没立即表态,只是让汪兆麟先在潼关住下,他则和牛金星及黄玉彻夜长谈,分析厉害。
只是越分析心越乱,越烦!
他厌倦了打打杀杀,再打也就这样了,难不成还的能夺得了天下,即便推翻了朝廷最后还不得再和张献忠掰手腕,没玩没了的,也不知最终谁坐了天下。
可是投降了朝廷,也确实如汪兆麟所言那般,他不相信天下太平之后,崇祯帝能饶过他!
最后还是牛金星一句话点醒了他,天下何曾太平过!
只要天下不太平,他就有被利用的价值,朝廷就不能拿他开刀!
黄玉又提议,何不各下一注!
京城,黄昏之际万岁山之巅,崇祯帝驻足四望,目光凝重,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缓缓走到跟前跪下施礼:“禀皇上,常公公西进”。
崇祯帝嗯了一声,又叹气轻摇头:“千里独行,胆子也忒大了”。
“常公公的铁骨铜胆那可都是从战场上练出来的,太原大战时就敢去探贼军大营,年前更是去了黄河西安,这次不过是……理应没事”。
“他不过是有个游侠梦罢了”崇祯帝笑了笑,在旁边一块山石上坐了下来:“吴牲他们和那宋矮子谈的如何了?”
“臣不知详情,但一日三谈,总归能谈的来的”。
崇祯帝冷笑一声:“做个样子罢了,还得常宇出力他们落个好”。
“能者多劳,谁叫常公公是八面玲珑无所不能呢”吴孟明嘿嘿笑着,崇祯帝哼了一句:“你这是夸他还是揶揄”。
“自是夸常公公了”吴孟明赶紧道。
“你呀,也就是张嘴了,办事能力若有他一半……罢了,北边的事怎样了,真如他说的那般?”。崇祯帝看着正北方皱了皱眉头,祖大寿又上疏要粮要银子了。
边军的军饷朝廷不敢拖,至少不敢拖太久,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但粮草真的是……急呀!挤呀,一点点的挤!
年前大雪封路之前东拼西凑刚送了一批,一眨眼不知不觉就几个月了,那边又要断粮了,祖大寿连连催促,还说,明年便可自足。
言下之意,今年不能短缺。
“祖将军这大半年确实在宁远开荒屯田……”吴孟明话没说完崇祯帝就瞪了他一眼:“朕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吴孟明赶紧道:“自从祖将军修葺塔山堡后,鞑子数日一扰,接连数月不断,且愈发密集”。
崇祯帝点点头,皱眉头道:“鞑子这么快就恢复元气了,按照常宇所言鞑子至少要消停个两年时间才是”。
“常公公所言的应该是两年之间不起大战,但小摩擦是免不了,何况祖将军还主动往北伸了一脚,他们自然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