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素净冷笑,缓缓拔出长剑朝那人的斗笠伸了过去,剑尖刚触那人斗笠,便见他闪电出手夹住素净的剑尖,缓缓抬起头,眼神如刀:“这是作甚?”
素净手一抖,将那人双手震开:“还装,你这一身武艺足以纵横江湖了”。
斗笠人轻笑“怎地,我这一身武艺惹到你们了?”
“不想与你多费口舌,既然有种拦道,此时怎地怂了”素净长剑递出,如毒蛇吐舌直奔那人喉咙袭去,斗笠人不敢托大,骤然起身,只听当的一声,随即身影一闪竟然已转到了草棚的另一个角落,手里拎着一把漆黑的短刀,身上气势也不在收敛,顿敢凶意滔滔。
“阁下好身法”陈王庭抽出刀和素净成犄角之势看着那斗笠人道:“报个名号吧,也好死后留名
”。
“无名之辈,何须留名”那斗笠人说话间伸手将斗笠掀掉,相貌平平,杀气滔天然后看了草棚外的那辆马车:“汝等以那二十骑走水路施障眼法便可瞒过老子了么?”
屠元二十骑从徐州行舟北上,而陈王庭及一种亲侍则陆地行车,本就是以防万一,若有追踪之人必会为之所诱,却不想……
“那又如何”素净冷笑:“你莫以为凭一己之力今儿还能活着离开”。
那斗笠人哈哈一声大笑:“谁说老子是一个人”说话间便听外间扈从大呼:“河边树林里有人”警戒声远近不绝,陈王庭皱眉,大喝道:“守住马车不要擅离落单”。
“二十人,拼的死汝等么”那斗笠人笑了,很阴冷。
“差点儿”素净冷冷一笑:“你听”。
斗笠人皱眉,外间大雨滂沱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但显然他耳力极好,初始还一脸疑惑可渐渐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他听到了马蹄声,至少数十骑。
你以为那行舟二十骑是我们的人?若仅是这么点手段,你也忒小瞧吾等了,陈王庭冷笑。
常宇出京时明面上仅率屠元二十骑,一路南下在山东境后分开走带着那帮跟踪的人绕圈圈,直到将其绕晕放弃,从而跟丢了目标,但不得不说这伙人也是相当有实力和势力,一日前在运河的眼线发现了那二十骑突然出现了。
跟踪一段时间后,几经研判,这不过是饵,真正的目标并未行舟而是走陆地行车,于是乎……却哪知,屠元二十骑至始至终根本就没走水路,而是分散跟着马车,水路的那二十骑不过是从高杰那借的障眼法而已。
江湖高手杀人无算,对上普通人或者普通士兵以一杀十都不是难,东厂第一高手,江湖人称刀圣的吴中,曾一夜屠贼上百。
可若是对上训练有素从沙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卒呢,你可杀一,杀十,那二十上百呢?
在特定的环境下也不是不可能,比如吴中曾在京城保护战中,一人一刀守住城门杀鞑子近百,除了他刀法无匹勇武无敌,但也占了地势之利,门洞虽不说是狭小但绝算不上开阔,一夫当关,敌人极难合围游斗,且当时的鞑子兵都是步卒,骑战才是他们所擅长的。
但若在开阔之地面对凶悍的骑兵呢,先不说数十骑齐冲过来将你踏成肉泥,便只是黑虎营那二十悍卒人手一支连发手弩瞬间便可将你射成刺猬!二十铁骑,手弩,强弓,钢刀,合围之下,江湖高手?再高的手也瞬间飞灰湮灭!
马蹄声疾,斗笠人的脸色愈发难堪,可随机又笑了:“这儿林密,那些骑兵未必能堪大用”。
“不堪大用又如何,至少可牵制住你外围那些宵小,余下的吾等有信心收拾的了”就在这时,马车里走出一人,手持钢刀一脸冷笑,却是王征南。
“你不是那太监!”斗笠人一脸愕然,一路跟踪过来竟然还是上了当。
王征南跃下马车:“你该庆幸不是,否则死的快些”。
斗笠人怒极而笑,冷冷一扫王征南几人:“杀不得那太监,汝等也妄想留住老子”。
“你走不掉的”这时青衣缓缓转过身:“贫道说的!”
说话间一抬手,身前雨幕陡然成漩涡,随即一道水线朝那斗笠人破空而去……
古道西风瘦马,归德府虞城县境内的官道上,两匹马一老一少两个人,年长的其实并不老四十岁左右身材瘦小,跨刀牵马,年少的体格健壮目光有神,同样也是跨刀牵马,沿着道边缓缓而行。
“蒋把式,按照咱们这速度何时才能走到黄河边哦”说话的少年人便是当朝大太监常宇,而旁边那瘦小的汉子则是太极宗师蒋发。
常宇离开徐州并未北上,而是西去。
这段时间他虽然在度婚假,但朝堂局势他都了如指掌,李自成和朝廷相互发了檄文昭告天下要暂停兵戈好好谈,也终于如愿,两方罢战到桌子上去掰扯。
只是虽将谈判大纲框架弄好,但还有各种细节需要扯皮,更重要的是李自成派去的谈判代表宋献策,在贼军那边虽是大顺国的大军师,但在朝廷这边来看就是个狗头军师,有点不够格,但若让李自成亲自来京城商谈,他会来么?敢来么,可能么?
所以,最终轴心谈判还得是两方灵魂人物当面扯皮。
贼军那边的灵魂自然是李自成了,朝廷这边呢?
扯皮高手多的是,但能拍板的,能吃定李自成的除了常宇还有谁?
所以,京城那边在全天下瞩目下在扯皮,这边常宇则要亲自去潼关和李自成掰手腕去了。
京城的谈判是做出来给人看的,两方的利益关键则是在黄河那边谈。
“过虞城经商丘到了开封就是黄河了,只是距离咱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十万八千里”蒋发轻笑道,看了看手边的马,为了不引人瞩目两人骑的都是其貌不扬的普通战马,十里饮水二十里一歇,走的并不快。
这一路遇店打尖,遇村借宿,亦有露营的经历,这些对于两人来说其实都不是事,而蒋发唯一担忧的则是常宇的安危,他并清楚暗中是否还有其他人随扈。
不过好在离开徐州数日,一路倒也没遭到什么麻烦事。
“若真十万八千里,坐飞机都要好几天了”常宇叹口气,抬头望望天空,阴云密布隐隐有雷鸣声:“好在也就上千里,倒也不急在一时,让李岩歇歇劲,也让黄孩儿多担惊受怕几日”。
“那黄孩儿是否担惊受怕俺不知道,但咱们若不赶紧进城或者找个村子避雨,定会淋个落汤鸡”蒋发抬头望天苦笑。
常宇翻身上马:“离城还有十来里,咱们便和这雨赛个脚程,进城了吃顿好的”。
两骑如风而去。
潼关城头,李自成遥望正东远处官兵大营神情凝重,这月余的休养让他恢复大半,无论体态还是精气神都与刚逃出生天那会判若两人。
这一个月,他当然不是仅是吃喝养身体,更是绞尽脑汁和朝廷打了一场舆论战,成功的逼迫朝廷暂停兵戈,当然他也知道这其中何尝不是朝廷顺势而为。
襄阳和荆州那边,左良玉收兵围而不攻,蒲州的李岩不动声色,潼关城外本是剑拔弩张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眼下吴三桂和马科也退兵二十里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