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有数不清的暗探,有的隶属锦衣卫,有的隶属东厂,有的隶属军方,他们很多人最终都默默的死去,没人知道他们生前的丰功伟绩,也没人知道他们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刀山火海。
常宇无比敬重这一群体,他能做的或许只是眼下让他们能有一种自豪感,无论是生是死都自豪,曾为大明效力舍生取义而自豪,或者曾和大明东厂督公并肩作战过而自豪!
“那人怎么走了,你们掌柜的怎么也走了?”惠老头实在按奈不住好奇心去问况韧,他看的出来,虽然一路上是王辅臣吆五喝六的,但事实上除了那个年轻的掌柜的,眼前这青年才是二把手。
“惠老头你一把年纪了难道不知道少说话多做事”况韧瞪了他一眼,惠老头闹了个无趣回到火堆旁边蹲着不说话了,况韧几人虽不知常宇去干什么,却又都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有些拗口和矛盾,却也事实,他们太了解自己这个年轻的督公了,对待敌人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屠!但对自己人特别的重感情重义气。
“自小听过慈不掌兵,偏偏掌柜你又……”青衣看到回来后的常宇坐在火堆旁边情绪有些低落,也不知道怎么劝,就觉得眼前这少年真的是太好了,她下山不久对外界的事一概不知,以前甚至不知道太监是什么人是好是坏,所知道的都是这一路的道听途说,听这人说那人说,听老百姓的议论,听常宇身边的人说……
慢慢的她知晓了眼前这个少年人是个太监,又是东厂的督公,他杀人如麻能征善战,若非他力挽狂澜平内乱抵外辱大明早就垮了……可偏偏还有很多人骂他坏,想杀他……
可不管外边的人怎么骂他,多少人想杀他,但他身边的人个个都会毫不犹豫的为他挡刀为他去死!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夜魔素净曾经就说过愿意为他死,青衣曾问过为什么,素净当时摇头:“说不上来,但你会觉得为了他死是一件很值得的事,因为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在危险来临时他也会毫不犹豫帮身边人挡刀”
“我也会为你挡刀!”青衣偷偷看着躺在火堆边闭目小憩的常宇,心里头默念着。
众人没敢多待,暖了身子吃了点东西,便赶紧上路,行数里外遇一村子,惠老头前去问路回来告知:已进入渭南地界,前方三四里有个大集市叫蔺店镇。
说来众人已奔赴六七十里地了,再往前行四五十里差不多就到渭水畔。
这又是常宇的反其道而行,却也是一种无可奈何,北边是绝对过不去了,走中原估计连大荔县都混不过去,那就走南路!当然他不会无脑的渡渭水之南,那边无论是不是贼军的主防线,都是刀山火海,因为那边兵堡,防所太多了,简单来说就是军管区,想浑水摸鱼那是找死,现如今也只能在忽悠下老百姓,遇到稍微细心点的,大胆点的,或者人多些的贼军都能发现破绽。
不过常宇也并没打算跑到渭河边边,计划是从渭水和大荔县之间穿插东去,一旦摸到黄河边便无忧也。
冬日清晨的阳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常宇一行翻身上马直奔那数里外的大镇子去了,此时他们心里头想的不是追兵也不是什么大墓,就只想喝口热乎的……羊肉汤!
对,羊肉汤泡馍馍,对此时此刻的常宇来说任何山珍海味都比不过这个。
“快一些,倒镇上请你们喝羊汤”常宇一声吼,后边惠老头一行都激动坏了,就连躺在木筏上的大耙子也忍不住舔了舔嘴:“掌柜的,俺要喝十晚!”
“撑不死你”常宇笑骂着,众人也跟着起哄要十碗八碗的,一时间就觉得不那么冷了。
数里地转眼就到,前头果然有个大镇子,确切说是个集市里头已有百姓在摆摊营生,常宇一行十余骑直奔而来惹得百姓纷纷驻足注目,他们倒也管不了那么多,左右看了路边有一家店,便大呼:“老板可有羊肉汤?”
“军爷,俺们这只有包子,喝羊汤去前头”店老板赶紧给指了路,还顺手拿了两个包子塞给王辅臣,这货也没客气接过就塞嘴里头,常宇瞥见:“给包一百个送到那羊肉馆去”。
包子铺老板开心的眉飞色舞:“好嘞的军爷,您候着”可是他身边的媳妇却皱了眉头,轻轻拽了他衣角刚想说什么,就听嘭的一声,一块碎银扔在桌上了,媳妇立刻也笑开了:“军爷您稍后啊,马上就送过去”。
那羊汤铺子老板才刚开门,突然来了二十口子当兵的,又惊又喜连忙伺候着,羊汤解馋又暖身子,众人好几天没吃好喝好了此时也管不了那许多抱着碗呲溜着不停,只有青衣要了碗热水就着包子默默的吃着。
常宇看了侧头问她鸡蛋可以吃么?
青衣点点头。
常宇便招过老板:“煮几个鸡蛋,哦不,煮一百个鸡蛋!”
羊汤老板摇头:“呀,不好意思军爷,还真没有……话”没说完常宇的银子就掏了出来,店老板喜上眉梢:“您稍等,俺这就去买”。
“掌柜的……”青衣眼睛有些热,常宇叹口气:“我尊重你素食的习惯,但人体健康需要荤素营养搭配,何况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练武人要多吃,吃好的……”
“掌柜的,我会辟谷,可以好些天不吃不喝……”青衣刚说着就被常宇打断:“那玩意不到逼不得已的少用,伤身”。
“不会呀,每次辟谷都会觉得神清气爽……”
“好好,你随意,我得喝汤了”常宇不想和她拉扯不清,端着碗蹲在店门口和王辅臣几人边喝边闲聊:“马鹞子,这羊肉正宗不?”
“要喝正宗的羊汤要喝宁夏镇固原镇那一带的滩羊,那羊肉不膻又鲜美……”王辅臣正在卖弄吃货本色时,便见不远处匆匆来了几人站在附近盯着他们瞧,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百姓。
“你瞅啥?”况韧第一个站起来朝街对面一人吼道,那人赶紧堆着笑拱着手走过来:“兄弟们是哪过来的?”
“艹!,管得着么你,老子已经两天一夜没吃没睡了别他么的来烦!”乌木善一声冷哼,将一块铁牌子拍在桌子上,那人探头瞅了一眼赶紧笑道:“兄弟们辛苦了,勿怪,勿怪,分内之事还请原谅则个!”
“滚一边去”王辅臣也站了起来,惠老头手下的几人也跟着骂骂咧咧附和,那几人赶紧走了。
不用说,自是在镇上的贼军眼线。
“这铁牌子挺好使的啊”乌木善见那人走了,忍不住窃笑,掌柜的这上边啥字啊,原来他将那土沟里那伙孩儿营贼人的腰牌给捡来了。
这种腰牌并非每个人都有,一组或者一队还得是个小头目才有。
常宇便给他们说了,这孩儿营和老营一样是李自成的嫡系,一般贼人都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