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乱民骗门之举”孔贞堪略显担忧一时拿不定注意,而孔胤植是见过朱以海的,二月袭爵时朱以海曾来孔庙祭拜,只是此时天色已微黑,在城上也看不清楚。
“可否请王爷说句话?”孔胤植喊道。
朱以海便从车里探出头:“懋甲公,月余不见可还安好?”
孔胤植号懋甲,但其是衍圣公一般人可不敢这么叫他,放眼兖州府也就鲁王有这个资格。
“果然是王爷,王爷安康”孔胤植听出果然是朱以海的声音,先忙问安示意下边守兵开门。
城门大开,车马缓缓而入,周边成千数万百姓竟也没人敢尾随一步,随即城门再次紧闭。
时,孔胤植和孔贞堪已在城门口施礼恭迎。
“去府上说吧”朱以海掀开车帘淡淡说了一句,二孔连忙应了乘车回府,令人准备接待贵客。
常宇车马未到,孔府大门已被家丁冲洗干净,原本围在门口的数百乱民已不知去了何处,孔胤植率族人在门前列队相迎。
朱以海下了马车,抬头看着正门的那块衍圣公匾额久久不言语,孔胤植略显疑惑向前一步:“王爷^……”
朱以海扬了扬手止住他说话:“今儿除本王外还有贵客盈门”众人一怔,目光看向马车……旁边的虬须大汉。
“是了,是了,还有贵客”孔胤植似笑非笑,拱了拱手:“这位贵客贵姓大名啊”。
哼,李慕仙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孔胤植脸色一沉,也哼了声:“既然这位贵客不屑于老夫,那请自便”说着转身对朱以海道:“王爷请”。
哎,朱以海叹口气看向马车:“懋甲公,那贵客还候着您呢”。
孔胤植这才反应过来,急急走向马车拱了拱手:“车里贵客赎老朽怠慢之罪,可否赏个薄面入府一叙”他虽不知车里是谁,但能让鲁王一口一个贵客,绝非一般人。
车内轻咳一声,弯身走出一个少年,四下张望一眼,伸了个懒腰:“到了么,睡着了”。
额,这少年是何人,怎么如此无礼,孔胤植心中很是不喜,堂堂衍圣公府竟然被其无视了,而朱以海察言观色也看出了这小太监好像真不待见这当代衍圣公。
况韧向前一步搀扶常宇下了车,李慕仙眉头轻挑,低声道:“大人受伤了”。
“差点嗝屁了”常宇掩嘴轻声回道:“不过看你这么牛逼啊,立马就好了大半!”
嘿嘿,李慕仙忍不住抬了抬高傲的头。
“要不叫你牛鼻子呢,牛逼哄哄!”吴中不知道啥时候冒了出来,一句话就让李慕仙气的差点拔刀。
“王爷,这位是……”被忽视的孔胤植是又气有尴尬,赶紧出声求助朱以海。
“这位是京里来的常公公东厂的,常公公,这位就是当今衍圣公”。朱以海赶紧走过来想要化解尴尬。
竟然是个太监,咦,东厂的,姓常,莫非……孔胤植的神色一息三变:“原来是常公公,当真是贵客贵客啊,贵客光临孔府蓬荜生辉啊……”
“哟,你就是当代衍圣公孔胤植啊,一把年纪了体格倒是很健壮的嘛”与孔胤植的热情想必,常宇突然间娘里娘气的,看的旁边的朱以海忍不住呲牙咧嘴,妈呀,他怎么这样啊,真你妹的恶心。
孔胤植也是反胃到想吐,可是表面还是一副恭敬温和:“不敢当常公公这般称呼”。
“有什么不敢的,这可是朝廷封的”常宇嘿嘿笑着,缓缓走向大门抬头也如朱以海那般盯着那块匾额目不转睛。
今儿邪门了么,怎么都盯着那匾额看,莫非上边有什么幺蛾子?孔胤植挑了挑眉也看向那匾额
然后,在场的人也都好奇的看了过去。
门前数十人盯着匾额瞧着,一动不动鸦雀无声,场面突然有些诡异。
“那上边写的啥玩意”吴中站在李慕仙旁边低声问道。
“恬不知耻”李慕仙回了句。
“我擦,你特么的骂谁呢……”吴中立刻就要爆起,被旁边的乔三秀拽了一把,给他使了眼神示意别搞事。
常宇看了许久,方才收回目光,微微叹口气,举步就往里走,这举动可谓是无礼之极,孔胤植忍不住皱了眉头,这小太监如今名震朝野,说他英勇善战也有说起嚣张跋扈,看来传言一点儿都不假,不光跋扈还无礼之极,不说这是孔府是礼仪圣地,堂堂藩王都没抬步呢,你就先冲进去了?
果然太监都他们的一个德行!
可是偏偏又得罪不起。
朱以海对常宇的反常无礼很是疑惑,但并无怒意,他与常宇相交数日知其心性并非如此,这般必有深意。
常宇踏入大门,一眼望去便将到处张灯结彩,楼台亭榭鳞次栉比一眼望不到边,心中顿时感慨万千,要知道当初孔子只不过三间草房子。
可经过数百年的一再扩建特别是在明朝达到了顶峰,也就是今日的规模,九进院子,占地七公顷,房舍多大近五百间。
都说这个王府气派,那个王府牛叉,其实在这个时代,除了皇宫外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就是衍圣公府!
孔府有九进院子,每道门都很有讲究。
比如屏门只有每逢大典或者皇帝临幸,宣读诏旨,重大祭祀才开启,又比如大堂是接见官员或宣读圣旨的地方,二堂和三堂则是接见四品官以上的地方。
孔胤植在大堂安排接待了朱以海和常宇。
香茗腾腾,大堂气氛还是显得诡异,孔胤植和朱以海寒暄着客套着,常宇显得极其不合群,目光在大堂四下扫视,时而盯着孔胤植几人看的他们浑身发毛。
“你就是那个知县孔什么来着?”常宇抬手一指那瘦弱中年男子。
“下官孔贞堪”
中年男子赶紧起身拱手道,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滴下。
东厂的人都没善茬,何况这个大太监,在平时都少不得要鸡蛋里挑骨头,何况这个时候出现民乱,他怎么能不害怕。
“本督京城时便已久闻孔知县的大名”常宇似笑非笑,孔贞堪略显激动:“下官,下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心里是窃喜的。
可是他哪里知道常宇对他是厌恶至极,眼前这人看上去文质彬彬像个饱学之士,实则是个软骨头,历史上李自成刚北上破京城,那时有一股贼兵流窜山东,这货直接跪在路边认贼为主,献给贡马十匹,银一千两。
“你很好,本督记得你了”常宇微微一笑,孔贞堪神色间已难掩喜色。
常宇目光这时又盯上了孔胤植,心中厌恶更甚。
因为作为对孔府最为恩宠的大明朝,他当真是辜负了太多,甚至已经可以用无耻之极来形容了。
李自成破京城刚称帝,这货就赶紧的在孔府里供奉大顺永昌皇帝龙位,跪纳大顺印信,并献粮饷马匹,讽刺的是,李自成三月进京,在二月时他还上书朝廷为长子孔兴燮要二品冠服,而那个时候真是贼军北上火烧眉毛的时候,朝廷没有一刻耽误快马加鞭将冠服送来,可一个月后人家就开始供奉大顺皇帝了。
更讽刺的是,大顺皇帝还没供几天呢,鞑子入关了,于是便有了上初进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