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们是官兵?”那大汉眼睛一咪,正值夏日常宇一行着黑色单衣,并未披甲,但从战马和制式兵器还是能看出端倪的,寻常绿林好汉,可没这么好的装备。
“便是官兵又如何,这山里头还轮不到官兵充爷爷”大汉嘿的一声,四下贼人们纷纷喝骂,场面一团糟。
“老子没打算在山里称爷,但也绝对不当孙子,谁拦老子,老子就杀谁”吴中哼了一声,眼光四下一掠:“就这么点人,你觉得留得住老子么?”
“没想留着你,是想杀了你”赤膊大汉一抬手,只见集市两旁的房舍上边现出十余弓箭手,张弓搭箭瞄着包围圈里的常宇一行。
吴总撇了撇嘴,摇摇头:“还不行,杀不了老子,也留不住老子”。
“那你就试试……”大汉话没说完,便见一道人纵马至身前丈余:“兀那汉子,用得着为那镇三山找个场子将自己搭进去么?”。
“这是江湖规矩……”大汉刚张口,突闻惨叫声不绝,随即便见两边高处弓箭手一个个栽下房顶,顿时大吃一惊:“你,你,你”
原来却是李慕仙趁着吴中和那大汉互喷时和况韧打了个小商量,他故意来吸引大汉注意力,那边况韧则立刻下令手下消灭那些弓箭手。
况韧的手下都是军中神射手,灭这些贼人简直不要太容易,强弓连发,几息之间就摆平了这一威胁。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周围贼人怒不可遏纷纷大喊就要一拥而上。
“来呀!”吴中大吼:“不知死活”。
那大汉脸色铁青,对手这么奸诈,竟先下手为强灭了他的弓箭手,这样一来的话对方没了顾忌,而自己以步卒对战骑兵,胜算几无。
“可是江湖讲的就是一个义字,此事不为俺黑二狗子以后没法在这泰山混下去了”大汉咬了咬牙,就要下令搏杀,哪知吴中却突然从马上跳了下来:“念你是个汉子给你个公平”。
黑二狗子皱眉:“怎么说?”
“你我单打独斗,不论输赢只分生死,若你赢了,除了我一命相抵外,再赔银子百两,此事作为了结”。
“若俺输了呢?”黑二狗子嘿嘿冷笑。
“你输了便已死了,老子不会在追究任何人,但若你的人敢强留,那便血洗此地”。吴中傲然道。
“好!”黑二狗子用力杵了下手中鬼头大刀,对手下人喝道:“若俺输了,尔等散去不得追究,不能失了咱鸡冠山脸面,让道上人笑话,否则俺死不瞑目”。
众贼人应了,表情轻松很显然他们对首领有着极大的信心。
“来吧”黑二狗抬脚挑起刀柄,双手紧握,微微弯腰双眼盯着吴中恶狠狠说道。
吴中一声怒吼,挥刀劈去。
血溅三步,黑二狗子握着鬼头大刀的尸体直挺挺的摔下,头颅滚出数米之外。
安静,鸦雀无声。
周围贼人目瞪口呆怔在当场,看着黑二狗子的尸体,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其竟不是一合之敌!
吴中回到入鞘,看了尸体一眼:“汝若非为贼,可为吾友”说着叹口气翻身上马,回首对常宇点了点头。
“这便是你们的江湖么?”
这场冲突,常宇从头到尾没露面,却看的惊心动魄。
“这黑汉子算是讲究人,但绿林里多是奸诈无耻之辈”。素净在身边淡淡道。
“所以,你觉得这黑二狗子死的可惜了?”常宇微微一笑。
“既入江湖,杀人和被杀都没什么可惜,何况他落草为寇平日没少作恶”。素净耸耸肩。
常宇一行离去,不知那些贼人是讲道义信守承诺,还是被亲卫气势所震,没人出手阻拦,甚至连吭一声都没有。
”这江湖,有点让人唏嘘“常宇心里有些五味杂陈,黑二狗子为了所谓的义,白白赔了一条命。
”大人向来恨贼入骨,怎么还起了恻隐之心“李慕仙笑道。
常宇苦笑摇头:”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总觉得有些不值得“。
万德镇距离出山尚有百里,山路还是那条山路,但却没有再遇山贼劫道,虽有些可疑人马出现,但或许瞧见这数十铁骑的杀气太重,没人打主意罢了。
可即便如此,常宇依然小心谨慎,白日行军夜间扎营。
隔日清晨,阳光透过枝叶闪闪夺目,树林里的的常宇睁开了眼,山中蚊虫袭扰一夜都没怎么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天亮了。
“大人,前方不足五里便可出山了”况韧双眼赤红,这一路上他为了探路,警戒不敢有一丝马虎。
常宇闻讯大喜,甚至连早饭都不吃拔营就走,这山里头他实在待的够够的,吃不好睡不好,到处湿漉漉的浑身难受,除了要防范贼人袭扰,还那些野蚊子,真的是一口一个大包,且奇痒难忍。
“出山,去泰安城大吃一顿,本督请客”常宇翻身上马一招手,数十骑欢呼打马紧随其后。
快马狂奔引得山道行客匆忙躲避,小声咒骂忙着投胎呢。
五里地转眼即至,出了山口视野顿时开阔,遥望正南十余里外一座小城,那便是泰安城了,而山口东边那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脉,便是五岳之一的泰山。
常宇无暇欣赏泰山的壮丽风景,只想看尽奔到山脚下那泰安城里,洗个澡吃顿好的。
半晌午,泰安城里的百姓突然惊慌起来,说是有一股山贼杀进城里抢劫了,这青天白日的也太大胆了吧,一时间人心惶惶。
传言愈烈,甚至惊动了州府官老爷,没错,别看泰安城小却是济南府下辖的一个州呢,官老爷们立刻调兵遣将,全程搜捕那支马贼。
终于在泰安城最大的一家酒楼发现了这伙贼人的行踪,发现他们正在里边大吃大喝,于是官兵立刻将其包围,喝令器械投降。
然后,从酒店里出来一个大汉,亮了下腰牌,为首武官看了赶紧陪着笑脸点头哈腰说了些好话,率队离去。
却让围观的百姓莫名其妙。
随后官老爷得知,所谓的马贼其实是东厂的人过境,得,东厂这种地方少沾惹,装作不知道。
东厂是好是坏众说纷坛,但又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东厂财大气粗。
这两天在山里受尽了憋屈的常宇,决定花点钱让自己开心一下,将整个酒楼包场了,当然也包括客房。
洗了个澡浑身清爽然后大快朵颐一番,看着外边烈日当空,于是乎大手一挥:“各自回房睡个舒坦觉,晚上凉快了再走,明后天带你们去吃大户”。
众亲卫欢呼,这两天走山路又是淋雨又是蚊子咬加上要防贼,肉体和精神上都极尽疲惫,眼下能睡个舒坦觉当真是比赏银子还开心。
不过李慕仙却皱了眉头,跟着常宇身边低声道:“去大户家吃一顿,倒也无妨,但千万不能伸手”。
“伸不得手么?”常宇嘴角上翘嘿了一声。
“伸不得,伸不得,大人,您千万要忍住不要惹那户人家,不是说您惹不起,是他们惹不得,否则只需动动嘴皮,天下的文人读书人都要与您为敌,便是皇上都保不住您”李慕仙一脸少见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