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一旦支持,叫得最欢的东林党立即不敢再叫了,遂过廷议。
这样一位老夫子,侯国兴打了他,还不被天下人痛骂至死为止?打赢了丢脸,打输了则是白挨打。
田尔耕说明了这一节,侯国兴只好只叹晦气。
侯国兴道:“不拿下杨、左二贼,如何完成任务?”
田尔耕道:“咱们进都察院拿人,他们当然宁死不从,这是真正的打脸呢?如果在别的地方,这就容易多了。”
侯国兴道:“听说咱锦衣卫拿人,他们还不速速躲了起来?”
田尔耕道:“杨大洪、左遗直,何等心高气傲之人,他们是不会躲在公廨中不出的,大人可命校尉们埋伏在路上,一举拿下,大人应当回北镇抚司准备,准备一下怎么商量这几位贵客。”
侯国兴道:“米柱这小子,也忒坏了,他将北镇抚司搬空,一个有用的人也不留。”
田尔耕道:“米提督在河东办的可是大事,此事一了,他的圣眷无人能及。”
候国兴却是道:“老田,你信不信有人办皇差,会不上下其手,他为皇上弄来这么多金花银,自己截留的应该更多吧?”
田尔耕道:“断无可能。”
侯国兴讶道:“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田尔耕道:“从米提督的诗可以看出,他的品格十分高尚,他为人志向远大,前程万里,兼且办事为人,深谋远虑,布局宏大,很有名士风采,又岂会为黄白之物而折腰?”
候国兴道:“你这老田,是不是绕着弯儿骂本官?”
田尔耕道:“不敢!米提督确是有令人折服的风采,品行高洁,他的敌人都会尊重他。”
第157章入狱
侯国兴道:“少拍马屁,就是你的脸贴到了人家屁股上,人家也不会理你。还是回北镇抚司,准备一下如何迎接我们的贵客吧?”
一伙人回报了北镇抚司,他们开始打扫卫生,准备刑具、牢房,还去将卫里的刑讯专家请来,侯国兴踌躇满志,准备办几宗大案,让皇上、阿娘对他另眼相看。
天色渐黑,他们挂上了灯笼,还召集了许多校尉前来,这些人手持火把,分守于各处,让北镇抚司看起来杀气腾腾,戒备森严,锦衣卫许久没有这等大场面了。
很快,校尉来报:“拿住左光斗了。”
“拿住汪文言了!”
“拿住袁化中了!”
“拿住魏大中了!”
“拿住周朝瑞了!”
“拿住顾大章了!”
除汪文言是上不得台面的,是魏忠贤指定要拿办的人外,其余的几位,乃是大大有名的东林六君子,也是这一次上书弹劾的主力,如今被锦衣卫校尉一网成擒,全体团灭。
他们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这就是骄傲,不将这锦衣卫当一回事,包括邹元标都在劝他们低调行事,先在都察院、部寺里呆几天,看一看风声再说,但杨涟骄傲不屑的道:“一目不识丁的黄口小儿,何惧之有?畏惧这等小人,徒令天下人耻笑我等无种矣!”
结果依旧是准时下值回家,被埋伏在路上的校尉分别拿下,带回了北镇抚司诏狱。
六人在诏狱中相见,不尽感叹万分,回想起六人除魏大中外五人均是万历三十五年同榜进士,那时意气风发、壮志满怀,立志报国安民、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五人互相勉励,互诉衷曲,情景历历在目,不想今日却诏狱相见,性命安危操于权奸之手。真是世事无常,忠良难为。
六人又回忆起在红丸案中,他们互相声援、肝胆相照,和阉党进行斗争的峥嵘岁月,那时,正气凛然,奸人丧胆,想起来又是多么快意啊!几个人心中都很清楚,正是由于在这几次惊心动魄的宫廷斗争中,他们坚持正气,怒斥权奸,才落得今日身陷囹圄之结果。
六人只遗憾无法见到皇上,奏明实情,致使奸人当道,好人罹难,他们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过去的作为感到后悔,也无一人为今日之处境痛哭流涕。
候国兴见拿到了六人,立即安排人手,马上审问,他命人将他们官服剥去,换上囚衣,迫令跪伏于院子里的屋檐之下。
杨涟怒道:“我等乃朝廷命官,尔等有何资格,剥去本官官服?”他被两个大汉死死压住,拼命挣扎,动弹不得,死死盯着侯国兴,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侯国兴安排了六个人对他们分别进行了审讯,他审杨涟,田尔耕审左光斗,
另外还安排了四位刑讯专家,分别审另外几位,叶文仲最为狠毒,杀人不贬眼,其次是颜紫,再其次是郭二和刘则,他们各有绝活,乃是用刑高手,以前在刑楠手下听差,现在东厂和锦衣卫没办什么大案,正赋闲在家,他们被召了同来,侯国兴相当阴险,限令一夜之内审问出口供,没有口供者斩。
侯国兴是和米柱相比了,他要学米柱夜审杨镐,一夜断案,拿到口供,让其它人哑口无言。
他们定下了一个罪名,就是诽谤污蔑皇上,只是这一条,足够让他们丢官杀头了。
说他们诽谤、污蔑皇上,也方便于抯隔其它大臣们的营救,他们指控皇上与客氏有染,这事没有证据,也不可能有人证物证,但锦衣卫指控他们诽谤、污蔑皇上的罪名,则是有奏折为证,这样的罪名,可大可小。
如果是朱元璋、朱棣时代,诛九族都行,到了万历年间,李三才多次公开批评万历不上早朝,不去太庙,这是为了在宫中宠幸美女,又说郑氏独宠六宫,是因为她多献美女,为皇帝拉皮条,就看皇帝计不计较。
从他降下中旨,着有司追查来看,他是相当生气,相当愤怒的,当然,这也有魏忠贤矫诣的可能。
侯国兴问道:“本官且问你,杨某人上书弹劾皇上与奉圣夫人有“不忍言及之事,宫闱无防”,这是听何人所说,可有人证?”
杨涟冷笑道:“你想让杨某攀咬他人,这是不可能的事。”
侯国兴道:“书手记下,涟认没有他人,乃自己信口开河,诽谤污蔑皇上,以达不可告人的目的。”
杨涟怒不可竭,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说道:“你陷害我!”
侯国兴冷冷一笑,说道:“人来,写上罪状,让犯人签名。”
杨涟怒道:“你陷害我,让我签名,这是不可能的。”
杨涟的青年时代正是东林党方兴未艾的时期,他对东林党的创始人顾宪成、邹元标等人以天下为己任、不畏权势、敢于訾议朝政的气节非常敬佩。每遇东林讲会,杨涟总会千方百计赶到无锡,与东林诸君探讨性理之学,共商治国之道。杨涟与东林党人彼此志同道合,逐渐成为东林党的后起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