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像是在这里停留了下来。

女真最初的京城，尔后迁移向盛京，上京生活着众多权贵一族。

这些人早年大多追随努尔哈赤南征百战，一身功名。

如今年迈退了下来又不喜欢生活在有大量汉人和其他族人存在的盛京，所以便在上京安享余生。

宽敞的街道行人寥寥，偶然走着的也多是汉人杂役。郊外的马场反而热闹很多，年迈但依旧能策马的贵族人员结对狩猎赛马，追忆着以往风驰电掣，金戈铁马的生活。

马场周边有兵营，庞大的军营只有在盛京调动军队训练的时候适才会住满，寻常时候只有一千多人驻守，负责着上京及其周边权贵家族老少的安全维护。

急促的马蹄声就在午间阳光最为炙热的时候从东北方向靠近而来。

斥候下马，汇报了石破天惊五雷轰顶的消息。

仆干水、鸡西、嘉木寺丢失，明军过万骑兵沿江扑向上京。

应变战争的本能没有丢失，没有多余的慌乱出现，滚滚狼烟升起，海东青盘旋着飞入空中，自上京而出的斥候策马奔行向四面八方。

城内，疗养的汤古代召集着兵马。

这位追随努尔哈赤征过的梅勒章京准备着领军将不知从何地出现，杀向上京的明军撕碎。

上京四周兵力集结的时候汤古代想着，莫不是草原方向战事出了极大的变化，阿敏兵败，明军自云内州绕行而来。

没有接收到过阿敏大营信息的汤古代这样分析的时候谨慎了起来。

积极备战，城内王公贵族开始向盛京转移。

夜色在上京的骚动中暗了下来。

千里之外；

小规模产生，不断升级的战斗已经在武川、固阳北部、东北及商都西北区域持续了七日。

铁血旗、锐金旗步兵依旧是散兵作战，进攻中辨认一个点，随后拔除一个点，一步一步地朝着北方推进推进。

伏罕、舍余麾下将官都是身经百战，最初的不适应之后，在各自军账发布的号令当中女真的额真们开始沉稳地组织防御，相互拆招。

双方步兵间的战斗日渐激烈了起来。

武磊、廖欢、罗启、袁时中、常庆春这些人表现出了卓越的步军指挥能力，而女真的宿将以沉稳的态度面对着这一切，冷静地面对着云内州表现出的逼人姿态。偶然间组织一次大规模反击，随后又极快的收起兵锋，耐心等待着四门寨的破绽。

战事反馈的是信息，这种令人窒息的交手中阿敏兵力调动也看似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右翼是云内州成子龙骑兵主力所在区域，对手轻重骑兵始终隐匿在步兵之后没有发动攻击，是不是因为自己火器数量在增加。在没有完全控制浅山交战带之前，对手骑兵如若数年前一样横冲而出，这样的风险以成子龙的谨慎不会选择。”

“左翼步兵间的厮杀更激烈一点，区域也接近孤山大营，左翼战事惨烈，或许对手是在掩饰什么。”

“成子龙骑兵主力出现在固阳北面而没有攻击左翼，孤山大营方向防御严密是可能性之一，还有就是在提防乌海一线图尔格的驰援。成子龙是帅才，高瞻远瞩，心思缜密，先发制人，

不至于现在就翻牌”

结合所有信息，阿敏如此分析、感叹着。

分析决定着兵力调动。

阿敏一步步的开始差遣。

中军李彦文亮所部向右翼活动，后营屈闾推进向中路。

李颜文亮是女真重军之外少数装备有火器的军队。

原本就是高句丽军队，成子龙火烧李彦文亮大营，对手损失惨重，但盛京全面向高句丽征兵，此时李彦文亮兵力反而超出之前，也理所当然装备有火器。

屈闾所部骑兵为主，移动能力突出，居中策应，装备火器，一支算是战术力量的队伍被部署向了伏罕所在方向。

可阿敏并没有翻出所有底牌。也始终如一的谨慎着。

中军还有自乌海、宁夏镇而来的哲鼎、康卡拜虎这股彪悍的力量。

夜幕降了下来，星光稀疏，月亮升起在天空中，就像是一把刀，劈在固阳西北的土城上。

土城位于固阳西北四十多里处，数年时间，沿浅山走向，阿敏所部在增加火器数量后发动过多次小规模战事，有的据点被夺取后扩建利用了起来。

李富贵需要攻占的据点便属于这种。

土城西南数里的山沟；

一个营的士兵聚在一起，队伍的前方有黑翎卫侦查，能保证安全和突发状况下最大时间的预警，但队伍还是没有打起火把，淡淡的月色下吃着野战口粮。

“数百年之前，土城一线是金世宗为防御北方蒙古进攻而修筑的长城。从达茂穿越武川二份子到春坤山和明磴山。明磴山上有一老庙，知道哪里发生过什么？”

“发生过什么”？

吃着食品的军士瞪大眼睛问李富贵。

“杨家将呀，杨六朗在此与金兵交战，击退金兵，后人为纪念杨六郎，就在山上建了此庙。”

“这样呀”军士们肃然起敬。

李富贵正色；

“这片区域，数百年前就是汉家和金人对抗的区域，那时候的金人不可一世但依旧被我们击败，如今更是，吃了这份饭，拿下土城”

“好”军士低声嘶吼了起来。

夜色彻底的深沉了下来，李富贵指挥铁血旗一营兵力检查装备，随后攻击向土城。

不就之后，土城方向传来激烈的火绳枪射击声和火炮轰击的声音。

通向土城的山间小径不时有地雷拉响后沉闷的爆炸。

这个被云内州叫做404据点的土城，双方产生了自战事打响以来最大规模的火器作战。女真向土城和周边多处高地投入重军及其装备火器的李彦文亮所部400人，火炮14门并使用大量火雷，首次发射了由高句丽大将军箭技术改进而来的“雷公”16连发火箭。

双方围绕土城激战两日，四门寨攻取未果。

土城的激战中，阿敏开始调兵。翻出一张底牌。

上京的天空，云卷云舒，地面尘随风扬；

抵达通河，秦佐明、卢象升和曹文昭、孙祖寿汇合。

两方兵力没有直攻向上京，步兵依旧以包围的姿态从通河南部延寿移动，骑兵攻击向上京。

途中并没有遭受到女真兵力，卢象升、曹文昭等人判断，已经得到信息的上京应该是将区域内兵力收缩，集中一战。

锦衣卫各小组每天都有战事，所遭遇的并不全是女真斥候，而是那些退下来的老兵，重操旧业的猎户。

这些人技艺因为体力的原因有退化，但经验丰富，熟悉地形，不断设置陷阱和一次次的伏击杀，导致大军开进到上京区域时锦衣卫、琮记已经有一百二十多人战损。

卢象升、秦佐明等人感受到进入上京核心区域后对手越来越凶悍。

神机营也开始变得杀气滔天。

通河；

视野中有小丘起伏，但多是平地，一条溪流聚成的小河流淌而过汇向那条著名的大江。

有被“俘虏”的猎户带到了文无忌面前，口号已经对接过，猎户送上了一分信息。

文无忌看了看，轻微的“啊”了一声。

驻守上京的是汤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