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还扫，文无忌开口：“也是前几日，接收到了飞鸽传书，关于章海龙，大多数人都是熟悉的。落秋刀，昔日的土匪，之前的水麒麟领队，如今身兼水麒麟和黑水安全防务职责。海龙对秦歌说，卡提尔告诉他当初自西洋到南洋，耗时数个月，那个时候海龙对耗时没有概念，理解为走走停停，不是真正的遥远。后来进入太平洋才明白了所有意义，海洋无边无际的，从那开始，海龙喜欢上了海洋，喜欢海洋的辽阔，神秘，海龙说他是有探险冒险脾性。在北方的时候看山，知道山高，现在看的是水，明白水阔，海龙惊讶水军到过的太平洋部分岛屿竟然已经有西班牙人、荷兰人、葡萄牙人，唯独没有我们的足迹。可即便这样，沧海一粟，有更加广袤无垠的大洋是未知的。海龙说他想弄个明白。”

“这就是智慧，几十年，百年之后，江山如何，海龙不知道，但是他想着通过我们这些人的努力，为汉家传承的一脉留下点什么。”

众人开始思索了起来。

留下点什么，能留下什么？能不能留得下！

文无忌继续；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

馀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左袂。

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诸位都是知道《临终歌》，唐代李白，李白弥留之际说自己是大鹏，想要飞跃九天力量却有所不及，可即便这样，自己的名声还是会流传千年，万年，千万年之后，人们还是会记得他，尊敬他。

文无忌这样解释的时候会议厅白项、宋献策、成子龙、丘中枢这些人各有所思，都是饱读诗书，文无忌的解释没错，但似乎又有点偏离。

终归思想是对的，逐一点头。

声音激昂了起来，文无忌道：“诗句里面渗透着什么，渗透着李白的自信，同时也投射了什么，大唐的自信，大唐国力、军事、文化的自信，这种综合堆积起来的自信已经渗透到李白这种文人的骨头里面。”

文无忌这样说的时候成子龙长出口气。

明白了！

白项沸腾了起来。

大唐，盛世大唐，那时长安是当之无愧的中心，四方诸国谁不来贺。大唐的自信是体现在那个时代人的身上。

各有所思，文无忌声音也在继续：“四门寨做的是什么，就是这些事，自信，国家自信、民众自信，时代不同，自信体现的方式和实现的过程也不相同，所以我们要做的是觉醒，民众觉醒。”

文无忌话题涉及到这些，李岩、成子龙、宋献策、白项等人立刻倾听了起来，这个层面，文无忌总是有独道见解。而且已经过去的事情也证明了文无忌当初所有观点、看法的正确。

“什么是觉醒，为什么要觉醒，我们现在觉醒了没有？”文无忌抛出三个问题自己却没有直接回答。

白项之前是水利专家，也是大儒，前两个问题无法回答，后一个问题思索了片刻：“云内州在部分层面应该是做到了局部觉醒，比如文化，授学一开始采取了和朝廷截然不同的模式，考试模式更有差异，注重实际效果，国富民强、少年智则国智、科技兴国、商贸振邦，学以致用，与时俱进，这些观点已经是深入人心，律法部筹备组建当中，而这之前，云内州出台了关于知识产权保护的规定，开始宣传云内州范围内的商标注册。”

笑了笑，白项说道：“两年之前，知识产权，商标为何物，我也是不知道的”

众人纷纷点头。

白项正色：“知识产权的意义就在于尊重创造发明，推动了民间创造的积极性，我认为这些都是觉醒。”

都支持了白项这种观点。

文无忌点头，说道：“言归正传，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当皇帝玩玩，你们都知道，我是少师，少师意味着什么，你们也知道。但我这个少师还要给云内州一条出路，给兄弟们一条出路。”

有玩笑成分，众人又笑。文无忌也笑，想到了小说中的梁山及时雨宋江。

正色，文无忌说道：“各领风*数百年，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莫不如此，为什么风*数百年，因为这些人开创了不世帝业，积极推行改制，但天下之大，民众没有觉醒，无法辨别，所以无论如何改制，终归还是会回到集权上面来，自家人就是自家人，体制面貌也是不会改变。

套用原来的规则。”

“顺天府皇上改制，废除海禁，这是大手笔，取消屯田制，也是跨越式的一步，鼓励工商农和制造发明，算是百世明君所作所为，成果辉煌了，大明也重现昔日雄风，可数十年之后，或者百年后呢，出现了一个昏庸的君主或者有野心的藩王，登高一呼，复辟的复辟，倒退的倒退，又回到民不聊生的老路子。挟天子以令诸侯，朝堂上下，何人不惧。可以威势压人，从来难得长久。”

“我当了皇上玩玩？兢兢业业，百废俱兴，生命终究是有限的，我有了儿子，谁当太子又是头疼的问题，世界那么大，海龙想去走走，探险，我的儿子要是也这样呢，免不了皇位要禅让，又回到了千年之前老路子。”

文无忌这样说着例子，但气氛却越来越融洽。又有笑声传出。

也笑了笑，文无忌说道：“所以关键是民智觉醒，这是人权上的一个本质进步规律，也就是权利等同于责任，而且责任是权利的前提，我们在云内州不遗余力改制，朝廷也在改制，鼓励商业、制造业，虽然力度没有云内州大，但终归是进步。我们的资本是什么，科学和商业，这是两条尊重农业基础规律上发展起来的轴线，会促进各种新事物的出现，新的商业体系、资本体系，以契约精神保障资本的扩大，同时以契约精神冲击情理的框架”

成子龙感觉震撼了起来；

白项喃喃自语，“契约精神冲击情理的框架”

“朝廷境内也是，琮记、秦园自各层面推动着资本的发展。现在朝廷境内喊出百姓人人平等，他们能理解什么是人人平等，平等的范畴是什么。不会，几千年的文化教条又如何会因眼下没有触及根本的改制而产生变化，所以我们从底层开始，遍布各地的学社、私塾、商业网络、少年智国则智，上稳下治。所以我们会看到朝廷境内数年之后出现什么现象，资本在契约框架下无限制扩张。”

“随之而来的是什么？”

云内州日新月异发展，民生部已经在酝酿着改制，一分为二格商部和民建部，丘中枢是考核之后的格商部负责人，也在会议当中。

和曾崇明一样，祖上也是官宦世家，但丘中枢祖上便非同小可。

国子监任职，提出经济自由概念，皇权、官方不要干涉经济，任由经济自由发展，反对加税、反对控制土地兼并、反对官僚商人。首提劳动价值论。早于英国威廉.配第在1675年末提出的劳动价值论。认为生产任何一种商品的劳动都决定该商品的价值。将财富分为理民之财和生民之财。理民之财是在既有财富基础上进行分配，生民之财则是扶助百姓发展生产，促进财富增长。创建货币并行架构。货币权必须要垄断。这些理论是走在了世界的前沿。

但惊天才学终归还是埋没，没有完全的发挥出来。

丘中枢却完美的继承了这种天赋，而且在云内州发展的如鱼得水。

经历比曾崇明更传奇一些。

原本是小吏，进入了秦园，被秦歌这个金融硕士影响透彻透底，最终辞官抵达了云内州。

就经济层面的理解，秦歌、文无忌之外，丘中枢算是四门寨第三人。

文无忌的分析对于丘中枢是震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