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是高岭之上，但景致又让人有云深不知处的感觉。

章海龙、卡提尔都阅读过文无忌书信。

看着远处走动的水麒麟军士，秦歌将视线收了回来，说道：“说说你的看法？”

章海龙知道秦歌言语中的意思。

说说看法就是如何理解文无忌意思。

书信中文无忌是在规划发展，但对待北方四门寨一样，都是要求在贯穿主线前提下给将官自由发挥空间。

眼前的世界不是另外空间数百之后。

某种层面，文无忌是需要将官张扬起来。

秦歌早就知道文无忌的想法，抵达福州之后同章海龙、卡提尔等人长久相处秦歌认定文无忌之所以始终心安首里，除了不同于归绥的局势，就因为有大洋马卡提尔、落秋刀章海龙这样综合性人才。

卡提尔无需多言。短短两年时间便掌握了多种语言，水麒麟超过一半的士兵熟悉一种语言，这种个人学习能力和军队带队能力便绝非单纯的武将两个字可以概括章海龙。

秦歌这样问的时候卡提尔也认真聆听了起来。

热兰遮城炮台的时候章海龙便猜测了很多，这个时候思路完全清晰，没有太度的思考，直接说道：“寨主的意思是南洋或者更广阔的地方，局势总是瞬息万变，所以寨主不会具体的规划首里如何发展，立足点在哪里，当初选择首里，首先是因为我们遭遇到龙英风，知道海盗横行，为非作歹。寨主也有南下发展的心思，也有四门寨力量薄弱的原因。南下及其石垣岛训练的时候寨主说了很多事情，我是生平第一次知道大海大洋，知道万里之外西洋人已经出现在了我朝海疆且不断蚕食着我朝领土，也知道南洋局势发生了变化。自我朝海禁，在南洋的影响力日益渐微，取而代之的西洋人，西洋人和我们的模式是不一样，他们追求的是利益、利润，一切的保障基础是武力。”

稍微的控制节奏，章海龙说道：“首里之战结束，有更多的时间、条件去接触、了解南洋、西洋的信息，探索海洋。随同卡提尔进入过一片大洋，无边无际，海浪平静，卡提尔告诉我，大洋叫太平洋，是一百年前葡萄牙人麦哲伦命名的，一个探险家、航海者。”

笑了笑，章海龙看着秦歌，“你是知道的”

秦歌点头。

章海龙继续：“卡提尔告诉我当初她自西洋到南洋，耗时数个月，当初对这种耗时没有概念，总是理解为走走停停，不是真正的遥远。进入太平洋的时候适才明白了所有意义，海洋是无边无际的，从那开始，我喜欢上了海洋，喜欢海洋的辽阔，神秘，也喜欢莽莽大海中骤然出现郁郁葱葱岛屿的那种兴奋。这或许和我以往山贼经历有关系。那时候我仿若才看清了自己，我应该也是有探险冒险脾性的。有时候也想过，为什么这么辽远的地方是被葡萄牙人发现而不是我们，从地理分析，明明是靠近我们呀。是海禁，还有文化层面的一些因素。朝廷太喜欢四平八稳的做事情，民间有力量，但得不到朝廷的支持反而会被禁止，这时候我又想起文寨主的一句话，儒学发展到至今，有过救世安国的功能，但时代在发展，文化也要发展，吸取精华，弃之糟泊，与时俱进。如今儒学的一些条条框框将人性束缚的严严实实，到了非改不可的程度。”

“所以朝廷改制了，但不管如何改制，旧的框架体系不可能推翻的干干净净，而四门寨却没有这种约束，也注定了朝廷永远不可能如四门寨那样发展、探索、战争，或许百年之后可以，但我是等不到的”

“在北方的时候看山，知道山高，现在看的是水，明白水阔，我惊讶我们到过的太平洋部分岛屿竟然已经有西班牙人、荷兰人、葡萄牙人，唯独没有我们的足迹。通过之前和寨主的交谈，我知道西洋人所发现的只是沧海一粟，有更加广袤无垠的大洋是未知的。习惯了当山贼，不明白的事情总想弄个清楚，我就是这样想的”

“这是一个层面，还有就是南洋，哪里有被西洋人欺凌的汉人。四门寨、朝廷还要打通南洋的海上贸易，如今的南洋则处在内乱和荷兰人、西班牙、葡萄牙为主的西洋劫持当中，后续还会有更多的西洋国家加入，朝廷在军事层面对南洋有所作为需要时间，所以我猜测首里是要当一把突击的利刃。”

言落的时候章海龙笑了笑，干净而诚挚。

云雾中的凉亭做了简单布置，有桌椅，施音泡了茶水之后没有离去，安安静静坐在凉亭的另外一角。

这个时候顺天府才女的注意力便不在章海龙身上，而是集中在双方交谈内容当中，特别是秦歌所言。

跟随秦歌已久，也同文无忌交流过，施音总有每当对理论有深层次见解的这种想法时秦歌又会在某些场合说更加深奥难言的理论。

这些对于秦园、琮记核心圈子的人而言，代表着道、信仰。

另外一边的秦歌便有鼓掌的冲动。

文无忌没有看走眼。

北有两断刀、白马探花，南有落秋刀。

赞章、雪慕那些人某种层面其实比章海龙等更加忠心文无忌，因为他们的信仰便是文无忌。

但四门寨发展到眼下，文无忌更需要成子龙、陆仟、章海龙、卡提尔这样的人物。

见微知著，举一反三，辨析仁理。

从另外一个高度去解读当今朝廷和朝廷所面临的格局及其能清晰的认识西洋、南洋。

明白什么是真正意义的大航海时代。

长年累月经营琮记、秦园，经济层面问题秦歌已经能带着政治角度的去看问题，分析问题，秦歌认为这也是自己的进步。

欣赏的表情看着章海龙，秦歌说道：“你是让我惊喜的，书信你是阅读过，完全理解了意思，所以我直接进入正题，琮记整顿后成了黑水船务，下辖有黑水安全防务，这是你知道的”

章海龙点头；

秦歌继续：“黑水安全防务隶属黑水船务，但两者之间隶属平行关系，也就是朝廷境内不会有人知道黑水安全防务的真正性质和两者的关系，名字巧合相同之外两个完全是不同的机构。更多人会认为黑水安全防务是借了黑水船务名声来打开生意，大概类似借鸡下蛋的道理。

黑水安全防务的框架、初步人员搭建已经完毕，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掌舵人，这个人便是你。之前没有调动，是因为热兰遮城是大战。如今鸡笼核心问题算是解决，首里目前唯一需要提防的是倭国，但朝廷水军壮大，高句丽局势日益复杂前提下文寨主的分析是倭国暂时无力威胁首里，所以我们的重心便能转移。南洋和大洋探索是黑水安全防务的主要任务。朝廷对南洋有动作需要时间，我们打前站，你说的很好，南洋多的是汉人被西洋人欺凌，这些一切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