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月有些犹豫,但是触及慕琼歌那双眸子之时还是说道:“小姐,听闻今年宫宴皇后会为各位皇子选妃,大夫人想为小姐先定下亲事。啊,小姐,此事只是府里的人碎嘴,并没有个石锤的,小姐且别放在心上……”
她声音越说越小,其实此话说着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原来三哥说的都是真的啊。”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话语间好似还带着笑意,但是脸上却一点表情没有。
知月打了个寒颤,小姐她好似比以往更加可怕了。说起来,知月一直都觉她呆呆的傻傻的,似乎什么都不懂的,可是今日她忽然的举动让她瞬间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我那大姐近来一直让我做些东西,莫不是京中有什么特别的宴会?”
若是大的宴会,当是很快就能打听清楚的,但若是有什么特别的话,应当不易打听到的。
“知月不知晓,等下便去打探打探。”
知月稍想了一会儿想起来什么,可是一时又不确定,想起自己方才随口说出的不确定的猜测慕琼歌的反应便改了口说道。
“今日先这样吧,我困了,帮我去取水回来。”
知月愣了愣,原以为她会问关于老爷的事情的,但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好多说,应了声便匆忙出去了。
宫宴啊,看来当真是有些不利啊。
第二日下午,慕琼歌因昨夜绣东西绣的晚,午后方才醒来。知月着急的敲门声还有呼喊声让正坐在床上有些迷糊的她直皱眉头。
知月闻声打开门就跑了进来,神情慌张却又带着欣喜,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小姐,夫人让您去前院。”
“前院?”慕琼歌冷着脸,不紧不慢的下了床,头有些发晕。这么反常的事情从她入府都还没有碰到过呢,竟然要见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是啊,小姐,夫人身边的小娇姐姐亲自来传的话,夫人让小姐梳妆打扮前去一趟。”
慕琼歌神色渐渐缓回了寻常的模样,说来她多久没从这小院的正门踏出去了,别说前院,就连这后院的大门她都好些年没出去了。
“小姐,这是大小姐让人送来的衣裳与首饰,知月这就服侍您换上。”
知月将抱在怀里的衣裳和首饰摊在了床上,眉眼间满是喜色。
慕琼歌瞥了一眼那衣裳和首饰,九成新的衣裳也不只是谁穿过的,那些首饰不出挑也不差,配她这不受宠的庶女到还有些过了。
慕琼歌那双黑眸微微一暗,眸里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竟然是有人想见她,不,有人能想起她,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前院的话怕是在代课,有人能想起她将她拿出来说话,怕是是知晓慕家底细想拿她给大夫人添堵的吧。
她原本听到了她婚事之事便想着寻办法露露脸的,但没想到这机会来得这般快,还真是够巧的啊。
见她不急不慢的,知月却是着急万分,这样的机会她怎么也想着这位主子能好好的露个面,也好让人记着,若是老爷想起了,许是就能过上好一些的日子了。
只是,知月的心思慕琼歌一点也不知晓,若是知晓了怕也是当做没听见吧。
知月给她换上带回来的衣裳,还梳了个端庄却又不失可爱的发髻,带上那些首饰便催促着她快些前去。
因着前面已经有人来催了两回了,传话的人甚至有些恼了,知月有些担心自家小姐好不容易有个露脸的机会还被搞砸了,连连低着头跟来人道歉,想着是不是要塞点小钱,可摸了摸自己的腰,她只得暗叹一口气。
“你娘绣的东西都是极好的,比那边的人绣的都要好。”
李氏指的是在不远处城里最大的衣阁,官家小姐最爱去的地方。
“难道小歌现在绣的没她们好吗?”慕琼歌脑袋凑过来,笑问着道。
李氏见她这般可爱的模样,心头一软,抚着她的发柔声说:“好好好,我们小歌做的比谁都好,哪有人及得上我们小歌啊。”
慕琼歌笑容一下子就盛开了来,李氏眼里满是宠溺,可是心里却是酸的紧。这乖巧的孩子,总是这般令人心疼得很,老天当真是不公啊。
“今日可还是要拿纸墨?”
慕琼歌点点头,这时被刘夫人差去取热水和药膏的下人回来了,李氏拉着她用热水泡了手,还细心的给她那满是冻疮和伤口的手上了药。
夫妻俩知晓她在那高门大府里过得不好,但是又不能过问太多,只好默默地帮衬着她一些,但又不能帮的太过,怕她心中介意。
她性子不似看着这般,倔得紧,跟她娘有几分像,过得再不好也不愿他们接济。
李氏上着药心里直叹息:这孩子,该如何是好啊。
“阿娘,小歌谢谢您。”
慕琼歌冷不丁的说道,正低着头给她上药的李氏手一顿,心一酸,眸里盈满了泪水,微微摇了摇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胖管事拿着,取出画袋里的画卷瞅了两眼,双眸一瞪,小声嘀咕道:“回回都弄得这般好看的模样,怎么弄的,真是奇怪。”说着说着就走远了,院子里又变得静悄悄的。
知月回了屋里,轻手轻脚的收拾着她的桌子,收拾完就走了。她除了要来院子里服侍慕琼歌之外,在外面还有要做的活,很多时候都不能照顾她。
慕琼歌是被饿醒的,屋里冷飕飕的,她坐床上就看到放在桌上的吃的,当即就翻身下了床,也不管是冷是热的,连忙吃了起来。
“小姐,小姐……”知月忽然从外急急跑了进来,看到慕琼歌头发凌乱,衣服亦是如此,正坐在那里吃饭,连忙刹住了脚步。
慕琼歌看了她一眼,知月一怔,随后深吸一口气走向前,说道:“小姐,三公子回来了。”
慕琼歌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下一刻又自顾自的动了起来,好似此事与她无关一般。
知月本以为她听了会开心,毕竟府里都说只有三公子是真心待她的人,但是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知月见此,又道:“小姐,菜凉了,知月拿去厨房热一热可好?”
慕琼歌筷子没有停下,一直吃饱了方才放下筷子。她又躺了回去,知月张了张嘴要说些什么见她蒙着头,只好闭了嘴默默收拾东西。
就在知月快收拾好东西之时,慕琼歌忽然翻了个身露出脑袋来,看了一眼知月,出声道。
“在。”知月没想到她会说话,立即转过身来,看向她。
慕琼歌从被子里伸出手指着桌上的木盒子说道:“那个盒子,拿去给他。”
“盒子?”知月看了一眼书案,是早上看到过的盒子,好似是昨日出门时带回来的,“可是给三公子?”
慕琼歌点头,又指了放在书案旁边的小几上的竹篮说:“那里,香囊和帕子,给你的。”
知月又顺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深蓝色的香囊和白色的帕子躺在盖着篮子的红布上,远远也能看到上头绣了纹样的,她甚是震惊,心中欣喜。
“给奴婢的?谢谢小姐。”知月遂即朝她行了一礼,脸上的喜悦怎么也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