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不太聪明。你知晓本宫不喜欢你,可是你却还是尊礼守矩,隐忍着日日到这里来请安。你母妃应该告诉过你,她在你父皇还是太子之时便是正妃,你父皇登基为帝她便是皇后,如今之所以被剥夺后位又被禁足多年是因为本宫的缘故吧。她说的并没有错,这其中不乏本宫的手段,这些事情你父皇也知晓,不妨去问问你父皇如何?”
靳玉暄面色更是白的如纸张一般,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依旧笑得温柔的傅司琼。
他听了母妃说过很多次,可是他一直都是不信的。宫里人都说,她的母妃之所变成现在这般是她咎由自取,再来便是外祖父欺君叛国的缘故。
若是母后当真那般坏,那为何还让他还好的活着,还让父皇立他为储君呢,他不懂,若是母后真的很坏,那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说起欺君叛国之罪,傅家怕是也难逃百官诟病,本宫也无立场多说些什么,重重事情想来你也知道不少才是。”
“不对你动手,是因为你是皇上的孩子,与你母妃无关。皇上只有你与霖儿两个皇子,皇室血脉单薄,本宫又生不出孩子,本宫岂会寒了皇上的心呢。知此,你还觉得本宫是个好人吗?”
傅司琼说着,伸手覆在了他的脑袋上,他微颤的身子一僵,竟是一动都不敢动,连急促的呼吸的都一瞬间的停滞,憋得那张惨白的脸瞬间又是涨红起来。
“暄儿,如今东祁在各国争斗中甚难,你父皇日日处理政事心力交瘁,你可要好好地努力,快些长大助你父皇重振东祁啊。”
“是,是,母后。”靳玉暄头低得更低了,身子又颤了起来。
傅司琼收回手,起身下了榻,脸上的笑已是敛了起来,脸上没有什么神情,淡淡的和平日里一般,她正想唤人进来,就听到后头传来颤颤又怯懦的声音。
“母后,母后。”声音小小的,靳玉暄抬起头,望着傅司琼窈窕的身影依旧怯怯,见她停了下来又回头看向他,他又紧紧地揪着自己的手,很疼,似乎被他自己抓破了,黏糊糊的伤口跟手中还未来得及吃已经被他捏成了一坨的紫葡萄相触更是刺疼,可他无感一般,“儿臣努力的话能长大吗,母后会杀了儿臣吗?”
傅司琼脸上带着错愕,她没想到这样的话竟然会从这个仅有五岁大的小孩子口中说出,而且还这般直接问她,他的胆子比她想的还要大啊。
视线落在他的手,这一次没有被袖子掩住,她清楚地看到了他交织在一起的双手,她脸上又浮起了笑意,微微摇了摇头。
“本宫若是想杀你,你还未出生前便已经死了。若是你不想长大,本宫如今也拦不得了你,如今想你死的人多的是。但若是你想活着,本宫却是能护得住你的。你,想死吗?”
靳玉暄白着脸拼命地摇摇头,挣扎着要从榻上爬下来,可是刚想用双手撑着矮榻爬下来看到自己的双手犹豫了下用双肘撑着挪动着起身跳了下来。
因着端坐着太久的缘故双腿发麻又发软,险些一头栽在地上,他看向那抓住他一只胳膊的纤纤素手,随即抬头望去,此事傅司琼淡淡的看着他用力将他提了起来。
“母后,儿臣不想死。”他站在她身前,仰着头望着她,他只及她大腿高,看不清她的脸色。
“那就好好活着吧。”傅司琼低下头看着他笑了笑,又伸手抚了抚他的脑袋,不再与他多说一句转身就朝内殿走去,还不忘朝外唤了一声,“云锦,灵舒。”
二人已经抱着靳玉霖候在殿外了,听到传唤立即走了进来,灵舒还抱着靳玉霖,看到靳玉暄又转身到了殿门唤照顾靳玉暄的侍女进来,云锦则是跟着傅司琼回了内殿,服侍她更衣去了。
“殿下可是要回去了?”
灵舒看着挣扎要下来靳玉霖,实在是抱不住了便将人放了下来,他笑嘻嘻的就朝靳玉暄扑去,灵舒眼疾手快的将人拉住了,不然二人又抱在一起,他们刚换的衣裳又要重新换了。
靳玉暄看了眼内殿门口,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有身上,神情有些茫然似乎还没回神。
灵舒笑了笑说道:“殿下,娘娘这里有殿下穿的衣裳,女婢服侍殿下换了再回去如何?”说着就一手拉着一个往偏殿去了,靳玉霖一直断断续续的说个不停,有些他们都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灵舒给他洗了手,又取了药膏给他涂了手上的伤口,又翻找了一身月牙白色金线绣纹的衣裳配深蓝色腰带的衣裳给他换上。
“这身衣裳原本是今日要送去殿下宫里的,今日可是殿下的生辰,娘娘以为殿下今日会在齐妃宫里过生辰的,没想到殿下还是过来了,那就省得奴婢再跑一趟了。”
“这是母后给我的吗?”靳玉暄有着怔怔还有些惶恐,低着头看着这一身华美的衣裳,有些不敢置信。
灵舒笑着指了指在一旁抱着蹴鞠的靳玉霖说道:“三殿下身上那一声衣裳也是娘娘亲手做的。”
“亲手做的?”靳玉暄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一眼靳玉霖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他摸了摸袖子上那花纹,怔怔的问道,“我的也是母妃做的吗?”
灵舒笑着点点头,凑到他耳边细声说道:“殿下可还记得去年生辰收到的那一身蓝色的衣裳,那也是娘娘亲手做的。殿下可要装作不知晓啊,还要替奴婢保密,不然奴婢就要挨娘娘的责骂了。”
靳玉暄呆呆的点点头,一直被贴身的侍女带回了东宫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回过身来又匆匆跑了出去,一直跑到了御书房才停下,跟着他的人都累得跑不动了,他还是飞一样跑进了里头。
“父皇,父皇!”
他没有被拦着,里头只有靳陌乾以及内侍总管二人,听到他大喊着就冲了进来,都吓了二人一跳,二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失态的模样,可是又想这应该才是孩子的模样就也没多想了。
“这般慌张的跑过来,有何要事?”靳陌乾看他一眼又低头批改奏折,面色沉沉,不喜不怒。
“父皇,母后送了衣裳给儿臣,父皇你看好不好看?”他站在下头张着双臂笑看着上头依旧低着头的靳陌乾,期待他能够看过来点评一句。
“父皇,灵舒姐姐告诉儿臣,这是母后亲手做的,是母后亲手做给儿臣的。以前儿臣生辰收到的以上都是母后亲手做给儿臣的。父皇你听到了吗,是母后亲手做给儿臣的。”
他见靳陌乾头也没抬,又接着说道,声音又拔高了些,甚是欢喜,就当真如同一个得到了甚是喜爱的东西的小孩子一般。
靳陌乾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些话也没怎么听进去,可是仔细一听当即就抬起了头来朝他看去,他将笔搁下说道:“你母后亲手做不是你母妃?”
“回父皇,是母后,母妃送给儿臣的书与砚台,这衣裳是母后亲手给儿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