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他身子不好,旧疾频频复发,原本就还未治好便来寻你,他经受着病痛折磨了二十多年,可是有你在他总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好好地与你在一起,希望很多时候是他人给的,而你是他的希望更是他的全部啊。”
除了这句话她不知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她后悔了,反省了,她会好好活下去的,只希望他们任何人都不要再离开她了,她害怕。
“一个人想不过去的便与我们一起想,一个人做不到的便一起做,我们一直在身边便是如此,你不是一个人啊,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呢,梨儿。”
四姑娘抓着她的胳膊沉声道,可眼泪哗啦啦的落个不停,连看着眼前同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儿都看不甚太清,她忽的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她。
“不要再受伤了,他还在等你,等你去寻他。等你想好了我们便去寻他可好?”
尹映梨没有看见说这话之时她脸上的痛苦,她紧咬着牙似要将牙咬碎了一般,心也绞痛得厉害。
谎言,一旦说了出来,那便只能一直编下去,直到破了的那一天,原谅他们的自私吧。
树下不远处那里,落秋呆呆的站在那里,隐忍着泪,转身离开了。
“若是真的不知晓到底回来做什么,那便好好想一想,待回了观里我们与你一道想,是要报仇还是其他我都陪着你,可好?”
她点点头,泣不成声。
报仇吗,仇是要报的,可那人死了,她该怎么办呢?这空口上插着的利刃若是除不去,伤口也不可能愈合,她这一腔怒火与恨意该如何,即咽不下去更是吐不出来,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
她该怎么办呢?师父不在了,不能告诉她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了,她有些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了。好想师父啊,好想他们啊……
二人一直坐在树上几近天亮,彻夜长谈似乎将二人心中那一点点的芥蒂全都抹了干净,即便如今的生活无法再同以前一般,但是他们身边还有人,那么就要更加的互相珍惜。
第二日下午他们便抵达了益州城中,直接去了落秋所开的半泠酒楼。
安吉在大堂招呼客人,如今他已不再是跑堂的小伙计了,已算是这客栈的半个管事的了。
益州城就在青澜观脚下,即便三国开战已有三年多,可这里似乎一点都不曾受到影响,不少逃亡的难民也都躲到了这里来避难,比之以往更是热闹许多。
安吉余光瞟到外头勒马声传来,连忙从前台那里走了出来,见到几人大步走了进来,他当时看的就是一愣。
回神之时连忙拉了个小伙计上楼寻人去,自己则是笑着迎了上去。几年不见四姑娘他们,他们楼主很久前就吩咐他们过,若是见着人连忙通报,只是这等了这么多年才将人等来,连着安吉都莫名的激动起来了。
“唉哟,可把你们几位盼回来了。”
四姑娘见这迎上来的人笑道:“安吉,几年不见,这都变成掌柜的了?”
“哪能啊,托您的福,已算是半个了,楼主说,把您几位盼回来了我这就能成了,今儿个还真是好日子哟。”
四姑娘笑了笑问道:“白霜可在?”
“这可不巧了,前几日楼主刚离了城去平州了,现在就宋锦姑娘在,我已让人去请了。我安排间厢房,在楼上,请。”安吉说着就将人亲自请上楼去。
可这时,楼梯上传来一疾步踩踏的声音,就见宋锦一脸紧张的站在半道上伸着脑袋往下探,见真是他们当即就飞奔了过来。
“小姐,你们回来啦。”宋锦看了眼众人,视线落在了戴着面纱的尹映梨身上,都红了眼溢出了泪水。
尹映梨点点头笑道道:“我回来了。”
也没有多说什么,都先上了楼,没有去包厢,而是到了三楼之上,那里是她和白霜住的地方。
宋锦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手一会儿伸出来一会儿收回去,不知道该怎么放,想说些什么可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四姑娘好笑的看着站在一旁的她,她的脸已经完全好了,模样与前几年变化不大,长高了一些,比此前温柔却又带着些拘谨的模样看着更让人安心了,大概是跟白霜在一起久了的缘故,她变得开朗起来,看着着实很是欣慰。
四姑娘拉着她一道落了座,尹映梨笑看着她道:“过得可还好?”
她点点头,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双眸含泪,依旧说不出话来。
“那便好。听楼下的人说白霜去了平州城,可是有什么事?”
“白霜?并无大事,只是她经常四处跑,不过是想去看看绮萱罢了,而且这几年她生意做得大,需要她四处跑,她便鲜少呆在这里。”
说到白霜,宋锦反倒是冷静了些。
“小姐你们过得怎么样,身子都可还好?”
“好着呢。”四姑娘笑着答道,“梨儿她如今已无大碍……”
几人围在一桌用着饭,说着这些年各自的一些生活状况,双方都甚是有些诧异。
且说留在仓琅的宋锦他们几人,那日在码头分别之后,他们又各自分开了。
白霜和宋锦二人便与绮萱及左云易分开直接回了益州城这边,因着战事起,经营的产业收到了不少冲击,二人便忙活着处理起来。
绮萱和左云易同样如此,虽然帮助了尹家逃亡但是却没有受到问责,左家同样是受到了战事的影响,因着经营广泛倒也不至于太过动荡,毕竟是在上一次战争中就已经存活下来的古老一族了。
二人将精力都投入了其中,与秦家一道互相扶持,如今依旧没什么大的变动,加上与江湖上南潇阁的来往,倒是使得各方面更加稳固了。
白霜就是在他们的帮助下,将自己经营的酒楼、客栈以及青楼开到了三国之中,战事混乱,但同时也是一种赌注,她的大胆恰恰成就了如今她所拥有的一切。
又说起了当年同样留下来的傅司珵,与他们分开之后傅司珵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据闻他曾回过祁临城,想将身为皇贵妃的傅司琼带走,可她却留了下来,此后他便不见了踪影。
但是一年多以后,不知为何他却与钟隰华一道出现在战场,成为昭夏国的将军,统领着一队强军开始了他的战场生涯,与东祁已是彻底的敌对状况。
今年开战以来,东祁节节落败,国土被接二连三的分割,似乎像是又默契一样,南洛、西秦、昭夏都将矛头直指东祁,似要将东祁拆分灭国。
如今平州城亦算是处在争夺的漩涡之中,虽然战场不再那里,可若是东祁再战败,便会划入昭夏的名下。
闻言,尹映梨他们几人总觉得有些莫名的怪异感,因为那个昭夏国的国主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最为熟悉的师弟师兄钟隰华,那个总是笑得如沐春风如谪仙一般的男子啊。
宋锦还告诉他们,因为齐肃的造反,齐嫣然一样被牵连,降级为贵人,而傅司琼则是成为了如今东祁的皇后。
依照这段时日的了解,恐东祁不久之后便被灭国,尹映梨不明白她为何不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