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韩絳连忙来扶甘奇,又道:“此去,下官当写一封奏疏,然后让延州所有文武官员在其上签字联名,再去秦州,再让所有文武签名其上,带到朝堂,展示给诸公与官家看,也让西北所有文武为甘相公证明,证明延州城洗县敌四万不假,铁门关外,京观二万六千余首级不假。”
“拜谢韩知府,此番大胜之功,夺土开边,韩知府之功绩,不比我少。”甘奇又是大礼。
韩絳感动不已:“下官愧不敢当!下官这就去办,把此事办妥。来日朝堂若是再有爭夺,也请甘相公恕罪,身在朝堂,便也是身不由己。不过下官受圣人教诲,万事定然皆以家国社稷为重,来日方长,也请甘相公保重。”
第五百五十一章 朝堂风波起
韩絳开始干活了,鲁坯北各地文武官员之名,为甘奇证明军功之事,甚至韩絳还自己动笔画了一幅画,这幅画的內容就是铁门关外的京观景象,反正就是想方设法去证明军功属实。
钦差甏ψ道,自然再也见不到甘相公了,他到处与人大发雷霆,人人都避著他,却也不敢惹他。
直到甘奇从延州又去了秦州,甏ψ道便也匆匆离开了延州,追著甘奇往秦州去。
甏ψ道此番的差事,就是来“押送”甘奇入京的,但是事情早已出乎了他的预料,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拿著圣旨,却连人都找不到,他更想不到的事情是西北文武无数,偏偏都心向甘奇,没有一个人帮他这个钦差。
倒也不是真没有人帮甏ψ道,许多文官倒是帮著甏ψ道的,至少明面上假装帮了帮甏ψ道,吠誸甏ψ道连甘奇去了秦州的消息都不会知道,但是这些文官却也大多把自己置身事外,不会真的出来给甘奇找什么麻烦。
兴许唯一能真心实意帮甏ψ道的,是那延州知府陆詵,只可惜陆詵被软禁在延州了,甏ψ道压根就见不到陆詵,因为那些大字不识的军汉,还真只认甘相公,不认什么钦差。
待得甏ψ道到了秦州,却又听说甘奇上高原了,甏ψ道骂骂咧咧又开始上高原,此时的韩絳,已经走在了回京的路上。
甏ψ道到了循化城,循化城如今还没有文官,熙河兰煌之地,此时大多都没有文官,讲镔于军管,甏ψ道再也找不到人打听甘奇的去向了,没有办法,只得寻当地指挥使打听。
循化指挥使姓折,折克己,折克行的堂兄,他似乎受过嘱咐,见了甏ψ道,礼节周到非常。
甏ψ道开口问道:“本使问你,甘奇人在何处?”
折克己摇摇头:“上使恕罪,末將位卑,实不知我家相公身在何处。”
“你家相公,甘奇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相公?”甏ψ道问了这么一句话,其中自然是有逻辑的,甘奇一个开封人,崛起于京城,在河北领过兵,一辈子都没有来过西北,而今也不过到西北大半年,西北军將已经称呼甘奇为自家相公了?
我家相公这句话,是有含义的。门生子弟,自家亲信,马首是瞻……等等含义,皆在其中。
折克己闻言,直白答道:“而今甘相公在西北提领兵马与西夏作战,我等西北军將,自然皆受相公节制。”
“哼哼,我看甘奇他是拉拢人心,结党营私,还结军將之党,乃不臣之心,有址粗狻D隳皇且惨S甘奇址矗俊标处椎勒飧銮詹睿褂辛桨阉⒆樱急刚鹨徽鹫庑┪鞅毙【ⅰ�
折克己闻言一惊,立马答道:“上使欲加之罪,末將万不敢受。”
“那你告诉我,甘奇在哪座城池?”甏ψ道又问。
“末將实在不知。”折克己倒也光棍。
“你可知本使乃是皇命钦使?”甏ψ道威胁一语。
“嗯,末將知晓,上使代天子宣命,不过这圣命应该是给甘相公的,末將实在不知甘相公身在何处,还望上使恕罪,熙河兰煌,州府城池实钡,末將哪里敢问甘相公之处?”折克己不是不知道,是他肯定不会说。
甏ψ道气得大骂:“竖子小儿,军伍小人,也敢与本使兜兜转转,今日你若不告诉我甘奇身在何处,来日回京,我必参你意图址粗铩!�
折克己也来气了,答道:“我折家五代门第之下,为朝廷戍边御敌,不知死伤多少子弟,忠烈满门,天下皆知。若是有小人构陷,且问我列祖列宗答不答应。”
“你!”甏ψ道此时颇有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便又道:“无知之徒,不读圣贤,不知尊卑,不懂大势,不知天地君亲师,你眼中可还有天子?”
折克己答道:“上使误会了,我折家乃是开国功勛之后,祖爷爷尊名御卿,隨太祖征河东,破岢嵐,败契丹。虽是將门出身,功名之后,也以诗书传家,歷五代,皆读圣贤。虽不比晏相公家中文风昌盛,却也懂得天地君亲师之理。”
甏ψ道越发来气,唯有毣镞不已,面对一个小小军將,却无可奈何。哼哼几声,拂袖而去。
甏ψ道是真找不到甘奇了,哪怕他自己又到了鄯州,哪怕甘奇也在鄯州,他就是不知道甘奇身在何处。
兜兜转转几圈之后,甏ψ道负气走在了回京的路上,此番回京,甏ψ道早已想定了说辞,抗旨不遵,结军党而营私,心有不臣,有意图址粗模笞镆惶跻惶酰且胃势嬗谒赖夭豢伞�
韩絳自然先甏ψ道一步入了京城。
入京之事,韩絳有许多打算,甘奇也还有一些交代,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让韩絳把他手中证明之物抄录一份给赵宗汉与吴承渥。
韩絳也明白甘奇心中所忧,自然照做了,入京第一件事,就是把一些东西送到太学吴承渥手上。
吴承渥得了东西,又连忙去找赵宗汉,赵宗汉吩咐几番,吴承渥又连忙到得道坚书院去找黄庭坚秦观与蔡京等人。
京华时报这个东西,甘奇是不可能不用的,这也是甘奇的两手准备,韩絳那里,怕是不一定靠得住,倒也不是韩絳这个人靠不住。
有些事情不出意料,韩絳去政事堂见了富弼与文彦博这两个老上司。
看著韩絳拿出来的那些东西,独独隱去了他亲手画的京观之图。
富弼老神在在,问道:“这一切当真是你亲眼所见?”
韩絳点点头:“下官亲眼得见,其中许多事,下官就在当场。”
富弼点了点头,文彦博又道:“斊盯值钡,当真一个不差?”
韩絳又答:“杀敌值钡,乃军汉论功行赏依据,军中虞侯文书,皆是一一点数记录,联名之上,这些人也都签字画押。虽然不敢保证一个不差,但也大致如此,出入不大。延州城外斩敌四万,铁门关外京观首级两万六千余。”
富弼与文彦博对视一眼,两人皆点了点头。
韩絳又问:“那明日朝会,下官就依照此向陛下稟奏了?”
富弼立马摆了摆手:“子华啊,为官呢,有时候不在些许小事之间的真假,圣意之下,你可懂得?”
韩絳摇摇头:“不知相公所言……”
韩絳不是不懂,他都已经当到了三品下了,岂能不懂?他只是不懂其中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