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读书人站评№了,拱手一礼:“学生章楶,想试一试。”
甘奇眉宇一挑,转身去看,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汉子,身板不薄,看评№还有几分力气,口音略软。
甘奇问道:“福建路人?”
章楶躬身点头:“学生福建路建寧军人。”
“军州人士,好,来,你来!”甘奇颇有些激动,大手一挥,转身就去落座,期待不已。
章楶下场,摘了头冠,绑了发髻,左右儒衫大袖也扎紧,把腰带松了又扎上衣服,把儒衫变成了劲装,双臀璠开。
甘奇点头,有些架势。甘奇开口:“刘青山,好好打。”
刘青山点头,这般场面,要是输给了一个文人,那这点脸面就没地方放了。
章楶还作揖:“请!”
刘青山也连忙学了一下:“请。”
两边已然打评№,擒拿拉拽,抱腰摔腿。
看得甘奇是一愣一愣的,这个章楶,还真让他意外,他刚出来的时候,甘奇多少还有一些他想,觉得章楶是不是因为甘奇的地位,所以才想著寧愿挨打丟脸,也要露个脸。
哪里想到,这个章楶还真有点把式,平常里肯定与人时不时有过相扑之事。
却是甘奇不知,这个章楶,在歷史上可也是个人物。大宋朝为数不多能带兵打仗之人,还是常常打胜仗之人。
场面上,章楶慢慢落入了下风,一个读书人,终究不是廝杀汉的对手,但是他也不差,即便被压制在地上,也拼命挣扎,频频翻转,一身儒衫也被拉扯得到处开裂,依旧还在地上发力,带著嘶吼。
甘奇从其中看出了他的血性。
章楶又再一次被压在了地上,这一回显然是无法了,力也竭,如何嘶吼著发力也翻不评№了。
甘奇慢慢走下场,俯下身去看了看章楶,章楶面色中带著不服输的执拗,甘奇起身,拍了拍刘青山,刘青山起身,已然举手庆祝。
甘奇看著章楶,也慢慢起身,整理著儒衫,面色上有些可惜之感,口中喃喃自语:“实在厉害。”
见得甘奇正盯著他看,章楶又连忙作礼:“甘相公见笑了,学生这手相扑,少年之时也算得一手把式,而今却不行了,实在比不得相公麾下的军汉。”
甘奇摆摆手,说道:“你也不错了,你是进京赶考来的?”
“稟相公,年初考的会试。”
“中了?”甘奇问了一句。
章楶点头:“上了榜,所也刮生留在京城,等著官缺。”
“官缺来了吗?”甘奇又问。
“审官院与吏部跑了多次,倒也不知如何安排,听说是准备要放学生去陈留当知县,却也不知真假。”章楶再次拱手。
甘奇忽然大手一挥:“那不若留在枢密院如何?”
甘奇这句话一出,无数羡慕的眼神都投向了章楶,还有许多人心中在后悔。相扑这东西,其实谁都玩过,五岁八岁的,谁还没有与人抱著摔过跤?
刚才若是稍微硬著头皮下去,此时说不定自己也就被甘相公看上了,进了枢密院。
却见章楶又是拱手:“相公,学生……”
“客套话语不必说,若是愿意,过几日就来枢密院报备,以后隨在我身边走动。”甘奇是真看上章楶了,难得,难得遇见了这么一个读书人,这大宋朝到得如今,还有章楶这样的读书人,太难得了。
章楶也不再矫情,拱手一礼:“谢相公厚爱。”
“且回座位倒酒。”甘奇心中高兴,酒继续喝,相扑继续来。
许多军汉摩拳擦掌,还有许多士子也摩拳擦掌。
奈何,甘奇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再也没有开口叫那边士子们下场相扑了。倒也不知多少人悔之晚矣,又对章楶羡慕不已。
军汉们敞开肚皮喝著酒,吵杂之声越发洪亮,这场面,对于樊楼来说也是难得一见。
曲子唱不了了,士子们也在著急。
相扑好几场之后,场面才慢慢恢復了一些平静,还是王安石开口:“甘相公,今夜庆凯旋,不填一曲?”
甘奇倒也明白王安石的意思,就是让甘奇不能太厚此薄彼,甘奇是领兵主帅不假,但是甘奇也是胡子衣钵亲传,满场无数人都喊著甘奇先生,照顾了军汉之后,倒也该照顾一下读书人了。
甘奇点点头,直接拿起酒壶,先是痛饮一口,环看左右。
眾多士子们连忙提笔,知道甘先生要吟了,便是要立马记录下来。
甘奇开口:“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不怜白发生!”
改了一个字,从悲戚变成了洒脱,不枉此生之意。意境情感稍稍有失,但却成了豪情万丈。
第五百一十五章 演武大阅兵
枢密院衙门,很大,正署便是连续好几进,里面还有驻军,虽然不多,却也有军营,左右还有附属监司的衙署,里面还有不小的校场。
白虎节堂,便是其中的重中之重,这里就是全国最高的军事会议室,也是虎符所在,调动兵马之事,必要有虎符相配。而且虎符这玩意还不是一个,是一大堆。
每一部兵马的主將手中,都会有一个虎符,与之配对的另外一个虎符就在枢密院中,两个虎符一合,完美无缺,这样的命令才有效。而且虎符也有等级,比如燕京要调动各个关口的人马,也是要虎符的,这就是第一级的虎符。
虎符就是军令最重要档▄证,打造出一对,就会立马销毁模具,防止偽造,所以虎符在这个时代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
枢密相公甘奇,就在这里上班,京中捧日天武两军將领,各处禁军军將,只要在京,都会到此报备,外地进京办差的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来上班的甘奇,其实也有尷尬,那就是他麾下枢密副使,名叫欧阳修。
这就少不得尷尬了,欧阳相公,何等名头?给甘奇做个礼,甘奇都要假装栈陶恐一番,赶紧鞠个深躬,给欧阳相公回个礼。
年纪小当大官,便是少不了这种尷尬。
好在欧阳相公对于军事其实并不上心,他也不太懂,对于衙门內的公文来去,军籍管理,粮草报备调度之类的事情,倒是一把好手。
甘奇新官上任要有几把火,其实甘奇早就想好了要干什么,所以第二日早朝,他便与皇帝奏道:“陛下,而今燕云初定,辽人械ㄑ怨恨,隨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所以军备之事,一定不能懈怠,所以臣准备整顿京畿禁军,以备不时之需!”
皇帝赵曙听到这话,先想的不是整军,而是立马问道:“甘相所言,莫不是说辽人隨时还会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