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霸闻言，双眼精光一放，随即转瞬即逝：“大哥，这般招来的人，怕都是冲着钱来的，可不会真心卖命。”

甘奇摆摆手：“照做就是，什么玩意黑虎帮黑社会的，朗朗乾坤，要用金钱的力量打败他。”

“大哥，如此真能打败黑虎帮吗？”甘霸最近是习惯性半信半疑。热血少年心中，似乎总觉得义气是什么都比不了的东西。

甘奇不答，迈步往家而去。

第十六章 与狄青过不去的欧阳修

相扑场的工地上依旧热火朝天，干活的人也有了一百多号，这个时代的劳动者极为勤劳，天刚亮就会赶到工地，天黑尽不见了才会收工归家。

狄咏也极为负责的在现场督工，见得归家的甘奇，上前来见，脸上却没有笑容，唯有愁眉不展。

甘奇拱手回礼，见得狄咏脸色，问了一句：“狄兄弟心中有何不舒心之事？”

狄咏与甘奇已经相熟几日，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答道：“甘兄弟啊，实在憋屈。父亲不过为我求了个官职，却又被人诟病几番，在家中气淤难散，摇头叹气不止。你这汴梁还是不是人待的地方？”

“不知狄枢密给兄弟谋了个什么官职？”甘奇问道。

狄咏伸出指头道：“芝麻绿般的官职，东头阁门使，给官家拉车牵马门的官职，这算官吗？以我父的战功，我得这么个官，算得了什么？却还有人攻讦我父以权谋私？我父虽然身为枢密院副使，但是他何尝有过半分权柄？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权柄，也不至于慢汴梁寻消遣了。气煞人也！”

甘奇知道宋朝多用“官家”来指代皇帝，摇摇头道：“是何人要如此攻讦狄枢密？”

“何人？不就是欧阳修那厮？”狄咏答道。

“欧阳修？翰林欧阳修？”甘奇听到这个名字，多少有些吃惊，在甘奇所知，欧阳修是一个才名显赫之人，甘奇实在不知道欧阳修是那个一直与战功显赫的狄青过不去之人。

“就是这厮，非要开封去年发大水，是因为我父亲，岂有这般道理啊？”狄咏愤愤不平。

甘奇此时忽然想起来狄青似乎就是这些事情之后立马就病死了，脑海中忽然也浮现了前几日见到狄青时候的场景，也想起了关于狄青作战勇猛无敌的那些事情。开口道：“狄兄弟，你近来可是要到皇城里去当值？”

狄咏摆摆手：“当值？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呢。这值不当也罢。”

甘奇听得狄咏不用去当值，立马又道：“那你明日赶紧多招匠人，相扑场一定要加快进度，让狄枢密能有一个真正的消遣，排解一下心中淤积。”

甘奇知道，狄青就是被气死的。此时的狄青似白发在头，只因为边关熬人，其实年纪还并不很大，连五十岁都没有。

甘奇此时能做的，就是给狄青找一个能排忧解闷的地方，如此兴许狄青能不舒心开心一点，兴许就不至于真的立马被气死了。

狄咏点点头，长出一口气，拱手道：“甘兄弟，大恩不言谢，大恩不言谢啊。你我这辈子，便是兄弟了。我狄咏定然不负这份兄弟之情。”

甘奇也拱手道：“狄将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兄弟不必见外。”

狄咏闻言，好似双目已有泪水，激动得出乎了甘奇的意料之外，开口道：“甘兄弟，往后，往后你就是我大哥，我狄咏就拜你做大哥了。我父这一辈子征战疆场，无数次死得逃生，如今到得汴梁，整个汴梁城，却未有大哥你出了我父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话语，唯有大哥你了一句公道话语。”

狄咏之语，听得甘奇心中翻江倒海，甘奇知道这些事情，但是还真不知道事情严重到这种地步。甘奇不知道狄青见韩，都是如孩童见长辈一般的礼节，与韩话的语气，好似厮仆人一般谨慎微。

甘奇实在不知道狄青在京城里的处境已经到得这般地步。甘奇也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大宋朝文武之别，已经到了这般畸形的地步。

甘奇心中想出一把力，也实在不愿意到狄青会是这么一个悲剧结尾，试探性开口了一语：“狄兄弟，素闻开封府包龙图为人正派，处事极为公正，不知狄枢密可曾与包龙图有过交道？”

“包拯？”狄咏想了想，又道：“要这个包拯，最早的时候也在朝中过我父的坏话，但是后来我父人人喊打的时候，包拯反倒不再出言了，这个人兴许还是个公正之人。大哥意思我懂，但是想要包拯为我父话，也是不可能的。我虽然也听欧阳修与包拯不太对付，但包拯终究是个文官，满朝文官，是没有一人会与我父亲近的。”

甘奇听得懂意思，狄咏所言，就是狄青如今在京城里，几乎是被孤立起来了，被文官孤立了，几乎人人喊打。

但甘奇依旧还是问了一句：“包龙图与欧阳修不对付？”

狄咏点头答道：“嗯，听他们两个在朝堂上经常有争论，特别是关于包拯升官之事，欧阳修经常出言诟病，包拯也是那硬气之人，两人杯葛不少。”

甘奇又问了一语：“按理欧阳修不过是个翰林，就算去年知了贡举之事，也不过是个三品，缘何他在朝中话这么有用？”

狄咏答道：“兄弟有所不知啊，韩、富弼、文彦博等诸多相公虽然权柄在握，但是你也别瞧了欧阳修这个知贡举，隐隐就是如今文坛魁首，文坛魁首之言语，其中无用？欧阳修但凡出言，朝中附会者不知凡几，特别是御史台那些谏官，几乎都唯其马首是瞻。他话自然有用，官家多是听之信之。”

知贡举，就是科举的主考官。

甘奇听得狄咏这么多，也就明白了这个大宋朝廷的大概情况，也知道狄青如今所处的情况，其他话语甘奇也不出来，抬头了天色，已然快要黑尽，甘奇道：“狄兄弟，招呼工匠们收工回家吧，你也赶紧入城，天黑下来了城门就进不去了。”

狄咏点点头，拱手又是一拜，道：“大哥，弟明日再来拜会。”

甘奇拱手回应，目送狄咏的背影一直消失在道路尽头。

狄青一共五个儿子，有一个儿子早亡，剩下的四个儿子中，历史上唯有狄咏有一些出息，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在战阵上屡立战功，其他三个儿子，皆是籍籍无名。

甘奇作为一个思想不同的人，听得狄青这些事，心中的触动，难以言表，甚至甘奇越发起了一个心思，想要扭转狄青的悲剧，只是此时的甘奇，似乎也有些束手无策。

第十七章 周侗,你叫周侗?

“招人，身强体壮，月例两贯五百钱，还有这等好事？”

“假的吧？真给两贯五百钱？”

“这东家莫不是傻了？两贯五百钱，可以雇四五个小厮了。”

“让老子看看，大哥赌坊？好大的口气，凭得就敢叫个大哥的名头？”

大哥赌坊，甘奇的赌坊，大早贴出了告示，不得片刻围观人群就聚集了不少。

站在头前的甘霸，还得一脸不情不愿解释道：“童叟无欺，只要身强体壮，每月例钱两贯五，一个铜板不少。”

似乎也有人认出了甘霸，开口说道：“这不是甘家村的呆霸吗？这赌坊可是你大哥八臂金刚的产业？当真月例两贯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