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

顿时一阵巨响，火光跳跃。对面的蒙古骑士这次不逃，奋勇前冲，他们人人明白，抗住弹雨，只要接敌，但能任意屠杀。

已经放了两轮铳，但蒙古人犹如中了邪一般，即使倒下数十人马，也全然不顾。

“送死！”

双喜取出手雷，严阵以待。

枪声稀疏下来，这让乃蛮部的骑士们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大。

双方相距一百米时，突然，枪声消失了。

“好机会！”

这是四海会和乃蛮部闪过的同一念头。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百夫长一马当先，月牙铲在阳光下闪着森森寒光。

双方的距离近的能看见对方的眉眼，一阵箭雨虽然被藤牌挡下，但马速已到达了最高速，骑兵破阵已经是不可避免之事。

千夫长一念未毕，对面突然抛出了上百个园园的小球。

那是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觉得自己身体一轻，眼珠在空中还能看到自己的战马哀鸣着仆倒在地。

上百颗手雷一起爆炸，随着巨响，枪声再度大作。

太近了。

当头的战马被手雷炸得血肉横飞，后面的骑士见到这样的火光和爆炸，吓得亡魂俱冒，下意识去勒战马。

又是一群手雷当空浇下。

“瞄准！”

一字长蛇阵中的数百士兵动作极为整齐地端起了火枪。

随着百夫长被炸成几段，所有的敌军在精神上彻底崩溃，原地迟疑者被第二轮手雷雨炸得血雾弥漫。

“哈哈，给爷爷拿命来！”

已经跑到侧翼的袁宗第和张飞见敌军完全崩溃，一磕战马，率着骑兵返身冲向战团。

战局没有了悬念，剩下就是看这两人谁杀的人多罢了。

看着李自成的笑容，听着堡外的枪声，独孤信眼角一缩。

“原来，你是装的。”

“哈哈。”李自成勾了勾手指，“姐姐，请留步，你能避开当日我那双手一抓，难道会是良家妇女？”

说罢，他的笑容愈加灿烂。

“所以，你不是一个好姐姐。”

枪声好似鞭炮，让小屋中充满着一份喜庆。

当然，喜庆是李自成的，独孤信什么也没有。

她面色阴沉下来，自己竟然轻易暴露了身份，对方将计就计，引自己入套。

虽然棋差一着，但她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因为她是无双刀客。

不再说话，她从茶具旁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沉甸甸的匣子。

李自成见这匣子材料名贵，笑道：“这是你的嫁妆么？”

独孤信这时竟然还笑得出来，“只怕比嫁妆还要珍贵。”

她轻轻将匣子打开，一时寒光刺目。

匣子里，是一柄刀。

李自成神情严肃，“这就是传闻中的无双之刀？”

独孤信嫣然一笑，捻起这把刀，执刀横胸，李自成只觉胸臆为之一塞，寒意越距侵入。

独孤信道：“这刀名为封狼居胥。”

李自成脸上露出尊敬之意，“汉时冠军侯霍去病，偏师突阴山，杀的匈奴人嚎哭不止，不愧为天下名刀。”

独孤信见他懂刀，感觉遇上了知音。

知音难觅，人生难得一知已。

于是她纤手轻轻一抽，原来匣中还有一夹层，闪出另一把刀来。

这把刀通体血红，好似有流不完的鲜血。

“此刀久不露世，现在便与你一见，名为血饮狂刀，斩过很多人的首级，公子岂有意乎？”

李自成眼角一缩，不在说话，而是站了起来，对着这刀浅躹一躬。

独孤信脸色变了。

刚才那把封狼居胥，这人虽然有尊重之色，却未起身，面对这把血饮狂刀，他的神情中带着狂热和虔诚。

“为什么？”

她忍不住问出声来。

李自成仔细看着她，神情中毫不掩饰轻蔑之意。

“无双刀客？狗屁，你并不懂刀。”

独孤信被骂的脸色一红，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杀不了我。”

一指这把红色的宝刀，李自成声音低稳，带着一份怀念。

“此刀名杀胡，为当年武悼天王所用，此刀一出，五胡皆乱，诛于刀下的胡人不知凡几。”

独孤信脸色羞红，如此宝刀，其来历自己竟然不知，在气势上已经败了。

“没有武悼天王，天下不复汉姓，能见此刀，足慰平生。”

独孤信深吸一口气，屏弃了胸中的不适之意，舒展了一下身子，有着说不出的倦意与潇洒，道：“就算你没有中毒，我亦可斩你。”

李自成不和她斗嘴，只是淡淡说道。

“我来猜猜，四海会，是皇太极的暗棋吧？”

独孤信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并不否认，“你知道的太晚了。”

李自成本已经握紧的双拳慢慢松开，掌心向天，放在膝盖之上。

“你隶属范章京还是多尔衮？山人掐指一算，应该是范章京，让你们在这金三角呼风揽雨，破坏大明和北元朝廷的岁贡，让这两头蠢猪互相猜忌，不能形成合力，好被你们个个击破。”

独孤信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却听李自成声音继续响起。

“林丹汗西迁之后，皇太极对蒙古右翼三万户很有想法吧？”

“你知道的太多了！”

独孤信终于不淡定起来，她的纤手，握住了杀胡刀的刀柄。

“来吧，让这一切结束吧，大汗的计划，没有人可以破坏。”

她说到这里，眼神充满了温柔，仿佛能死在她的刀下，是一件很光荣而庄严的事。

“我只诚于刀，我是刀王”。

李自成动了，又好似没动，嘴里淡淡说道：“就这一句话，你便不懂刀。”

不得独孤信回答，他再说了一句。

“所以，你必须败！”

那个败字还在舌尖上打转，独孤信手指一动，杀胡刀血光大作，屋里响起一阵兵刃之音。

独孤信出刀。

一声轻响，仿佛空气被劈成了两半。

李自成身形只是一动，刀已经到了身后。

独孤信屏息看着杀胡刀，几络秀发披落下来，显出一份狂暴。

“好手段，那么，就让你见识一下此刀真正的威力。”

李自成将手一摆。

“听吾一言。”

看着这位金三角鼎鼎大名的红蜘蛛，李自成认真的说道。

“这两把名刀，都是汉家男儿之刀，你是女人，更是民族败类，所以，不配用此刀。”

说罢，他袖口中出现一物，不长不短，看上去镶满黄金，富贵非凡。

“你有刀，我有枪，所以，你可以死了。”

见她不明所以，李自成笑道：“本来我打算双枪战双刀，不过对于你这样一位民族败类，我没有性趣展露另一把枪。”

对汉奸，只有一个字。

“杀……”

于是，他手中的簧轮枪突然喷出一股浓烟，发出一声大响。

手执杀胡刀，蓄势已久的独孤信被强大的冲击力射的飞在墙上，然后掉落下来。

墙上，是大片的鲜血，她的胸膛，被破开了一个大洞，内脏清淅可见。

李自成看着她渐渐淡下去的眼神，哈哈一笑。

“原来，汉奸的心，也是红的！”

将手一招，握住杀胡刀的刀柄，一股凉意从手臂中传入心里。

他竟然痴了，当年那段混乱的历史浮现在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