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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晚，一条平静的小河边，一群共同浴血不离不弃的人们再给自己的兄弟送行，人总要面对生死离别，不过，仔细琢磨久子刚才说的那些话，有时候，生死离别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到了那个时候，心里还有很多懊悔，可是已来不及倾诉。

就在这时，烂水走到大象坟前一下跪了下来，“兄弟，咱俩虽然没说过什么话，但是，你这条命是我害的，这辈子我还不了你了，我得替咱涛哥挡刀子，下辈子，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但是今天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给你留个交代”。

烂水话音未落，突然从身后抽出了一把刮刀，还没等其他人来得及反应，烂水手起刀落，切下了自己左手一根小拇指，这一刀非常快，没有半点含糊，就连一旁的米保国也是一愣。

“兄弟，我对不住你，这辈子先给你留个交代，下辈子我找不着你，你一定来找我”，烂水咬着牙忍住疼痛，一点一点的把断指埋进土里。

许功涛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却露出了一缕微笑，他走上前去扶起烂水，“好了，车上有碎布，快去包一下”。

“兄弟，你先在这住着，哪天混好了一定回来接你！”，许功涛朝埋着大象的河边大喊一声。

之后，久子发动了面包车，几人先后上车，正当所有人都已经上车以后，米保国站在车门外，扭头看着埋葬大象地方，从嗓子眼里的小声的说：“傻掉，其实你身手真不赖”。

面包车经过一段泥泞的小路后，停在了一个简陋的小院门前。

烂水第一个下车，打开了小院铁门的锁链，许功涛几人鱼贯而出，走进了烂水隐蔽的藏身之所。

“要不先送你去医院吧？！”，冯连军看着疼的满头大汗的烂水说道。

烂水咬着牙摇了摇头，抬起下巴指了一下床底，“底下......有个箱子......拖出来”。

冯连军连忙弯腰拖出了一个木箱，轻轻打开木箱的别扣，里面全都是各种应急药物，冯连军从来没见过这么全的药品，而且有很多都是军用的。

“快，都过来！”，许功涛接过药箱，兄弟几人开始互相处理包扎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刚才包扎时疼晕了的烂水醒了过来，烂水坐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用力的甩了两下脑袋，想让有些迷糊的神经振奋起来。

“这些药从哪弄的？”，许功涛递给烂水一杯热水。

烂水接过杯子，看了看环坐周围的几人，“我准备这个地方也是给自己避难用的，这些应急药不能少，至于来源啊，什么门路都有，也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管用！挺好使！”，冯连军活动着自己受伤的胳膊说道。

许功涛低头看了一眼药箱，却从箱子内衬的缝隙中发现一把军刺，许功涛弯腰捡了起来，他把刀拿在手里掂了掂，每当他看到军刺或是绿军裤之类的东西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逵子。

而当他在台安先碰黑柱子再遇烂水后，更是让他想起了很多往事，这一次烂水捅了大篓子，他仍还原谅烂水，就是因为每当他看到烂水时，脑子里都会出现逵子，他下不去手，而现在的逵子过得好不好，他仍旧放心不下，不同的是，这一次与许功涛并肩作战的不再是逵子，而是另一群甘心换命的兄弟。

“涛哥？出去说两句”，久子碰了一下许功涛的胳膊，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许功涛跟在久子身后，二人走到了院子里。

“涛哥，我想听听你下一步的打算”，久子试探性的问道。

许功涛抓起一把地上的积雪在手里揉碎，搓了搓脸说：“久子哥，不瞒你说，这一天一夜，事太多，我脑子有点乱”。

“涛哥，你可不能乱啊，这帮弟兄可都指着你呢”，久子看着一脸倦容的许功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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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功涛抿嘴一笑，“你久子哥是什么人啊，你脑子里肯定早有对策了，快说吧”。

“嗯，那我就说说，你听听可行吧”，久子说。

许功涛撕开手里的烟盒，掏出最后一根烟，“说说”。

“你看，虽然咱们人手不多，但是时间紧迫，只能兵分两路，既要控制住庞巍，还要防着那个谭倩”，久子托了一下镜框。

许功涛把烟放在嘴边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点了点头。

“涛哥，咱现在静下心来想想，我们看似抓住了庞巍的把柄，实际上对他一点威胁没有，你想，知道他贩毒的就咱这几个人，可咱没证据，一开始有个马老五可以牵制他一下，可现在马老五让咱崩了，马老五那伙人上上下下他庞巍说了算，他只要把咱收拾了，就用无后顾之忧了”久子说。

久子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就算他贩毒这事咱们有了证据，不能报警吧，拔出萝卜带出泥，对咱双方都没好处，那咱还是弄不了他，马老五都死了，他庞巍就是贩毒了，能怎么地，那些小兄弟都不跟他混了？都不吃饭了？都不挣钱了？不可能！马老五虽然死了，可在新坛的势力还在，庞巍杀了咱们反而成了给老大报仇，立了头功”。

许功涛把手里的烟递给久子，“那么说咱的计划打乱了？”。

久子接过烟抽了两口，“不，我认为还没乱，只是提前了”。

第四十章仗剑从商（二）

“提前了？”，许功涛不明白久子话里的意思。

久子把半根烟又递还给许功涛，“对啊，咱一开始的计划不是借助他们相互牵制吗，现在，咱一样可以，只不过更简单了”。

许功涛接过久子手里的半根烟，“你是说借助谭倩牵制庞巍，咱再除了谭倩？”。

久子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谭倩先要去找的人肯定是庞巍，如果我没猜错，庞巍一定会把祸水引到咱们这，然后谭倩再来找咱们，最后去收拾庞巍”。

许功涛依旧眉头紧锁的点了点头，嘴里吐出一缕青烟。

“涛哥，咱现在只能先牵制住一个，专心对付另一个，庞巍不能死，他对咱们有用，那就先吓住庞巍，等办了谭倩以后再找庞巍”，久子说。

“庞巍有什么用？”，许功涛问道。

久子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小卒子过河当車使，顶大用”。

一根烟烧完之后，久子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了许功涛，很多年之后，已经有些岁数的久子回想起来，始终认为自己在台安这次最为骄傲，甚至还酒后戏言说过这么一句话，“古有孔明不出茅庐就定三分天下，今有久子抽一根烟便成半世霸业”。

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屋里，久子又把这些想法说了一遍。

许功涛突然灵光一现，看着烂水问道，“那个庞巍在台安就没什么亲人？老婆孩子什么的？”。

“哎呦，庞巍这个私孩子啊，老婆一堆，孩子一窝”，烂水说。

许功涛沉思片刻，“可他老娘就一个吧”。

“对，听说这小子是个大孝子”，烂水回答道。

“你知道在哪吗？”，久子一下明白了许功涛的心意，接着问道。

烂水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不太好找，不过能打听一下试试”。

许功涛抿嘴一笑，“你去打听，打听到了，确定好就是庞巍的老娘之后，不管用什么办法，接过来”。

“行，我这就去？”，烂水说。

“对！兵贵神速，这里虽然隐秘，但迟早会被发现，也不是个长久之计，现在就去！小军跟你一块，有个照应”，久子起身拍了拍冯连军的肩膀，给他使了个眼色，毕竟现在的久子对烂水还是没有太多信任。

“放心久子哥”，冯连军起身拿起桌上的军刺别在后腰。

许功涛摆手拦住了烂水，“以你对庞巍的了解，现在他在干什么？”。

“应该在睡觉”，烂水微微一笑。

“那你说他会在哪？”，许功涛说。

烂水琢磨了一下，“以他的性格，现在应该搬进了马老五的独门独院”。

“好，快去快回，注意安全”，许功涛拍了一下烂水的胳膊。

烂水跟冯连军离开后，许功涛把一包『雷』管递给了米保国，“还记得马老五家吗？”。

米保国看着许功涛点了点头。

“去拜访一下姓庞的”，许功涛说。

米保国脑袋一歪，似乎没有明白许功涛的用意。

“呵呵，不管现在那个谭倩有没有去找过他，你就用谭倩的方法去问候他一下，我要把他的脑子弄浑，脑子一犯浑，胆子就小了”，许功涛笑着说。

米保国嘴角一扬，把一袋子『雷』管裹进怀里，转身走出了屋门。

已经临近黎明，但是这个时候的夜晚往往是最黑暗的，米保国孤身一人走在幽深的小巷里，长久以来，他都是孤独一人，有时，十天半个月可能都说不了一句话，这种生活让他从一开始的抓狂变成后来的适应，或者说是妥协更为准确，不管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他都是一人应对，可是自从认识许功涛以后，他发现他不需要再去妥协什么，因为不管去哪，他都不再是一个人拼杀，他的背后有一帮兄弟。

米保国在大路上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了一辆黑出租，他侧身钻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