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重量级的探长分别汇报了一下各自辖区的近期状况，然后一前一后的走出了会议室，唯独韩彬留了下来。

“胡德龙......”，韩彬刚要开口，却被虎头东打断了。

“池塘的水关了？”，虎头东靠在摇椅上说。

“嗯，封了他的很多场子，算是关了他的经济来源”，韩彬说。

虎头东吐了一口青烟，“好，先不着急办他，给大超说一声，让他把派进省监的那个刀手捞出来吧”。

“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齐州”，虎头东接着说道。

“你亲自去把那个叫许功涛的捞出来，理由嘛，你随便想一个”，虎头东说。

韩彬眉头一皱，“捞他出来？你是想把齐州的水搅浑？”。

“不，我是要重新发牌”，虎头东叼着雪茄咧嘴一笑。

“嗯，这么多年，胡德龙还是有点用的，让他们两个相互制约，继续齐州的平衡，倒是省了咱们很多麻烦”，韩彬恍然大悟道。

“哈哈哈，你就是我的脑子！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虎头东哈哈大笑道。

“我这就去办”，韩彬正要起身离开。

虎头东一把拉住了韩彬的胳膊，“不急不急，玩两手牌，吃了晚饭再走”。

如果说，人生就像一盘象棋，你是喜欢做小卒还是喜欢做老帅？或是車马相士炮？而虎头东，一定会选做那个下棋的人，在他的一生中每个人都可以是棋子，每个人也都可以是有利的武器，虎头东选定了胡德龙做这盘棋的帅，而许功涛又被虎头东看中，毫无意外的将会成为楚河汉界对面的老将，许功涛会甘愿臣服吗？

或者说，许功涛生来也是一位下棋的人......

第九章死磕到底（三）

“怎么？又是他！”。

“这个人命真大！子弹是从后背进去的，先要把弹头取出来”。

“麻醉起作用了，手术钳”。

躺在手术台上的许功涛，恍惚间听到一段医生的对话，他又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又一次在墙角处看到了那个黑影，许功涛用力咽了一口唾沫。

“你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许功涛嘴里小声念叨着。

渐渐地许功涛感觉很冷，浑身上下由内而外的发冷，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墙角的黑影，终于，他的视线被面前一块块带血的纱布挡住了，他感觉天旋地转，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他慢慢闭上了双眼，昏睡过去。

两个小时之后，许功涛被推出手术室，送进了单人牢房。

但是他依旧有些神志不清，他拼命的睁大自己的双眼，他不敢再睡去，他怕自己这一睡，会再也醒不过来，可是这段时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此时的许功涛已经心力憔悴，就连眼皮也变得格外沉重，最终他还是闭上了双眼。

许功涛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身在303牢房了，他看着这段时间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醒了”，许功涛怎么也没想到，当他再次从鬼门关回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竟是米保国。

许功涛慢慢坐起身，看着身边的米保国，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给”，米保国把一碗大米粥递到了许功涛手。

许功涛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米粥。

“胖坤从厨房弄出来的，喝吧”，米保国说。

许功涛把粥放到嘴边，轻轻的喝了一口，“还是温的”。

“我下午就走了”，米保国从袖口抽出一根烟放在嘴边。

“好事”，许功涛依旧低头喝着米粥。

“不得不承认，你小子命真是大”，米保国划着一根火柴把烟点燃，这话在米保国嘴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许功涛随手把碗放到一边，后背靠在墙上说：“刀口钱，不容易，出去以后，换个营生吧”。

听到这话，米保国心里不禁一颤，“你早就知道”。

“你身上的味跟其他人不一样”，许功涛说。

“你知道我进来杀谁？”，米保国轻吸了一口烟。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们是朋友，想说的时候你自然会说”，许功涛伸手拿过米保国指间的烟。

米保国没有再说话，而是轻轻的笑了一声。

许功涛看着米保国，把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小口，伴着轻咳，吐出了一缕青烟。

当天下午，狱警打开了303的牢门，米保国起身跟了上去。

“还会再见吗？”，许功涛看着米保国的背影说道。

米保国并没有回头，而是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有缘再见”。

伴随着牢门的关闭，米保国离开了，他的离开与当年的久子不同，并没有送别的歌声，也没有人上前一一道别，或许这就是米保国，于嘈杂喧闹中无声无息的来，又无声无息的离开，就像灯红酒绿中的一个过客。

对于其他人来说，他是孤独的，但是对于米保国来说，其他人又何尝不是。

在以后的这段日子里，许功涛过得很平静，只是在阴天下雨时，受伤的肩膀还会隐隐作痛，他并没有再去招惹谁，或者说，他也不再需要去招惹谁，来证明什么。

监狱里的每个人都开始惧怕许功涛，就连很多狱警都让他三分，而大雷子彻底被许功涛打怕了，总是故意的躲着许功涛。

半个月之后，犯人们正在牢房里午休，突然，303的牢门被打开了。

“9041！许功涛！探视！”。

许功涛跟在一名狱警身后走出了牢房，一路上许功涛心里不断地琢磨着，会是谁来看他，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可能是逵子，也可能是兰玉玲，要不就是自己的父母。

可当他走进探视室的时候，他茫然了，因为，他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坐在那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衣，干干净净文质彬彬消瘦儒雅的中年人，看到许功涛，中年人礼貌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许功涛拖着沉重的脚镣在中年人对面坐了下来，“你是？”。

中年人轻轻地扶了一下眼镜，“许功涛，果然英气逼人，我姓韩”。

“我们不认识吧”，见面前这人如此有礼数，许功涛也十分客气。

“我们不认识，我今天来，是想先通知你，你的刑期结束了”。

“什么？”，许功涛皱了一下眉头。

“你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下午就跟我走吧”。

“我的刑期应该还没结束”，许功涛依旧有些茫然。

“呵呵，你大病初愈，我帮你办了保外就医”。

说完，中年人示意狱警，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

这个姓韩的中年人就是虎头东的左右手，韩彬，看来，虎头东要开始他的计划了。

这一切似乎来得太突然，许功涛仍旧有些迷茫，他回到牢房脑子里不断思索着，但是却又没有一点头绪。

“姓韩？他到底是谁？”，许功涛心里不停的嘀咕着。

“涛哥，怎么了？”，胖坤走到许功涛身边。

“下午出狱”，说这话时许功涛自己都没太有底气。

“好事啊！”，胖坤咧嘴笑道。

“刑期还没到”，许功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