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功涛把烟递给了逵子,“以后怎么办?”。
“没想过,不知道”,逵子看着许功涛手掌上那道仍在流血的伤疤。
“涛哥,我...”。
“没事!过两天就好”,许功涛知道逵子要说什么,所以打断了他的话。
逵子抬起头看着许功涛说:“涛哥,为什么这么拼命帮我?”。
许功涛同样转过头看着逵子,想说什么,但是却欲言又止,这时雨突然停了,天空出现了太阳,正在慢慢放晴,就在逵子头顶的树枝上缓缓的飘下了一张牛皮纸。
许功涛从地上捡起那张纸,当他反过来看那张纸的时候,他只是微微一笑把它放在了逵子手里,然后起身走出了院子。
逵子看着许功涛离开的背影,正在莫名其妙的时候,他看到了牛皮纸上写着的一行字,“兄弟难当,有难同当”。
这是所谓的天意吗?还是只是一个巧合?或是不知道是谁的一个恶作剧?在许多年以后,当他们再次聊起这件事的时候,仍旧无法解释,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中注定。
他们是那个年代的人,是那个年代的江湖情,逵子可以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邻居跟文三的人大打出手,许功涛同样也可以为了兄弟奋不顾身的挡刀,我想也只有那句从天而降的“兄弟难当,有难同当”可以解释了。
那么,文三是谁?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是像黑柱子,结巴强那样的小角色,看来许功涛二人又再一次的为自己惹上了一个强劲的对手,然而,另一方面胡德龙又会对这兄弟二人做些什么?似乎,这场雨还未停歇,天空仍未放晴。
第十章人在江湖(一)
人们常说,“江湖路,不归路”,一旦踏上这条路就真的很难回头了,或许说句老套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十六岁就出来混,在道上混,不是你砍我就是我砍你!”,这是罗亮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想,除了吹嘘,他可能真的是经历了些什么。
那是一年冬天,齐州市的冬天总是刮着刺骨的寒风,傍晚时分街道上就很少能见到行人的踪迹,灰色的天空下罗亮孤身一人走在积雪的小巷里,寒冬腊月只有十六岁的罗亮,却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绿色制服上衣,寒风穿过宽大的衣袖袭遍他的全身,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罗亮的的父亲是一名军人,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去了朝鲜,不过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几年后罗亮的母亲带着家里仅存的一点钱改嫁到了东北,只给罗亮留下了一句话,“我不该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来”,自此以后他就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奶奶的年纪越来越大,罗亮只能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他每天去木材厂做些零工,挣的钱还要供家里生活,那时的罗亮个子不高,而且瘦得皮包骨头。
罗亮用力的紧了紧衣服,低着头顶着寒风往家走去,就在这时,小巷的拐角处闪出了几个人影把罗亮围在了中间,罗亮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几人,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还没等罗亮再次开口,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光头便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钱呢?!”,一个中等身材染着一头黄毛的家伙呲牙咧嘴的朝罗亮吼道。
罗亮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草!”,光头朝罗亮的头上又是一脚,罗亮一头栽进了雪里。
“说话!”,另一边的胖子骂道。
罗亮慢慢抬起头,“黄毛哥,我今天真的没钱”。
“没钱?!”,黄毛一把抓起罗亮,扯烂了他的上衣口袋,几个硬币哗啦一下洒在了地上。
“草!”,黄毛话音刚落,便抬手抽了罗亮一个耳光,一脚又将他踢倒在雪里。
黄毛俯身捡起了地上的硬币,在手里颠了两下说:“这点钱还不够兄弟们喝顿酒的!”。
“黄毛哥,这钱你不能拿”,罗亮一下从雪里站了起来,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草!”,还没等罗亮回过神来又被光头狠狠的抽了两个耳光。
“黄毛哥,我奶奶在家一天都还没吃饭呢”,罗亮继续说道。
“滚!老子一天都还没喝酒呢!”,黄毛转身要走。
罗亮一把抓住了黄毛的衣袖,可是还没等罗亮开口说话,就感到小腹一阵剧痛蹲在了地上。
“明天,我们还来”,黄毛一脸坏笑的转身离开。
罗亮在雪地里蹲了很久很久,直到夜幕里飘起了雪花,他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仿佛一眼就看到了小巷的尽头,漆黑的天空跟白色的雪地原来只有一线之隔,那么,这条把它们分割开的线又在哪呢?想到这,罗亮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副苦涩的笑。
几分钟后罗亮回到了家,奶奶坐在院子里点着了炉子,新烧了一壶开水。
“来,先用热水洗把脸吧”,奶奶把盛着温水的脸盆放在罗亮跟前。
罗亮潦草的洗了把脸便一头钻进了屋里,他并没有告诉奶奶今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因为他知道,奶奶是老实本分的人,前几次罗亮把事情告诉奶奶,奶奶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让罗亮以后少招惹那些人。
可是,谁又能真正相信,罗亮根本就没有半点要招惹他们的意思,他只是每天一早起床到木材厂上班,水也来不及喝得的工作着,他所挣的每一分钱都是他用自己的汗珠子一个一个砸出来的。
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在他每天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都会遭到黄毛勒索,只有十六岁的罗亮把这件事告诉过很多人,可是根本就没人会管,没人敢管,因为整条街的人都知道,黄毛是这里的地头蛇,专门干些鸡鸣狗盗的勾当。
“人善被人欺”,忍无可忍的罗亮在心里不停的念叨着。
第二天,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小巷里仍然是厚厚的积雪,罗亮穿上那件昨夜被奶奶补好的制服外套,去木材厂开工了。
他像往常一样的工作,只是,这一整天他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收工后的罗亮并没有着急回家,他用这一天的工钱买了奶奶最爱吃的地瓜干和一把锤子,这把锤子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藏到他的衣袖里。
一路上罗亮一直紧咬牙关,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走到小巷口他抬起头看着天边的那一条线。
“那条线,细的根本看不见”,罗亮嘴里嘀咕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小子!”。
一个让罗亮极其厌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站在罗亮面前的正是黄毛三人。
“钱呢?!自己拿出来,别每次都让老子动手!”,黄毛一脸赖相不耐烦的说。
“给你”,罗亮站在离他不到半米远的地方伸出了胳膊。
“哈哈,这样多好”,说着,黄毛便朝他走来,可是,他自己又怎会想到,这是他这辈子,最不该走出的一步。
当黄毛将要靠近罗亮的时候,只见罗亮从袖口里甩出了一把乌黑发亮的锤子,锤头硬生生的砸在了黄毛的头上,黄毛应声倒地,雪白的积雪被他的血染成了鲜红色,瘫在地上的黄毛抽搐了两下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