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看向其它人,他们要么看着天花板,要么低头看着茶杯里飘浮的茶叶,要么干脆闭目养神。西北的这些常委,每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都在思索着今天常委会的意义。这是新书记的第一次常委会,这大晚上的在无形中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就在此时,省长吾艾肖贝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扫视了一圈,坐下说:“都到了……”
“张书记还没到,人家是一把手。”阿布不咸不淡地笑道。
吾艾肖贝就想什么也没听到似的,看向坐在一边的白世杰说:“老白,你去迎一下。”
“呃……”白世杰的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不情愿地离开了。
“用得着吗?”阿布不满地冷笑道。
吾艾肖贝正色道:“同志们,张书记要连夜召开常委会,肯定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情。这是他参与的第一次常委会,希望大家……一定配合。”
大家惊讶地抬起头,纷纷放下各自的心事,不可思议地看向吾艾肖贝,这又是什么情况?吾艾肖贝这话的用意很明显,他有退的意思了。难道他也感受到了张书记的压力,还是提前知道了一些什么?
吾艾肖贝是一个聪明人,从白世杰那里得到消息之后,他就感觉事情对自己不利了。看似上级批评的是张子涛,但是他没有正式接手工作这是天下皆知的。西北真出了大事,现在最受影响的是他。虽然他不知道张子涛想如何出招,但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他这么说,也是提醒大家别在这个时候得罪张子涛。
“省长,今天的会议谈什么?”阿布问道。
吾艾肖贝严肃地说:“一切等张书记来了再说。”
阿布有些不悦,皱了下眉头,最终没说什么。所有人都把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门口,可是白世杰下去半天了,仍然没有一点影子。
“哼,这么难请,大晚上的……早点结束会议,早点回家睡觉!”阿布不满地拍了下桌子。
“阿布书记,我想你是没心情睡大觉了!”不巧张子涛正好出现在门口。
会议室里发出轻微的响动,所有人都扭头去看,暗暗为阿布爱德江捏了一把汗。张子涛神色严峻,充满着威严地走进来。他的身后跟着白世杰,白世杰手里捧着一大堆文件,看样子是刚打印出来没多久。
张子涛并没有急着坐下,而是来到阿布爱德江面前,声音洪亮地说:“阿布书记,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是我通知大家这个时间开会,但我临时准备了一些材料,所以过来晚了。我想在坐的各位……今天是别想回家睡觉了!”
阿布爱德江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还来不及他有所反应。就见张子涛从白世杰手里接过文件,“砰”的一声摔在桌子上,大喊一声:“谁是宣传部长!”
“张书记……”热西库利亚脸色惨白,怎么也想不明白张子涛会这么干。
吾艾肖贝心中一凉,他知道事态已经不受控制了,张子涛比他们想象中复杂得多。吾艾肖贝这一刻感觉自己对张子涛一点也不了解了,之前所有的关注好像都没有什么用处。张子涛唱的这一出太意外了,根本不符合他的身份,他到底想怎么样?
“谁是宣传部长!”张子涛坐下去又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张书记……我……您找我有事?”热西库利亚的脸白一阵红一阵,被省委书记当面如此羞辱,这是她从政路上没碰到过的。张子涛明明知道她是宣传部长,却问谁是宣传部长,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好,请你给我一个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张子涛指着桌上白花花的文件问道。
“这个……”热西库利亚捡起文件看了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解释不了吗?身为宣传部长,你不了解这个情况?”
“不不……我了解,这个是……”
“你了解?你了解……那为什么不向我汇报?是不是等到总书记直接给我打电话,你才能找我汇报?”
会场内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张子涛主持的第一次常委会就敢如此批评其它常委,他接下来想如何处理这样的局面?
张子涛的怒火没有任何征兆,刚出现在会议室还没有和大家客套寒暄就对热西库利亚发火,这就是所谓的不按常理出牌,把大家都给打晕了。热西库利亚尴尬地站在那里,手握那些文件不知道说什么。
文件内容是张子涛来之前又让李钰彤从网上找到的,全部是有关西北省委在处理金翔事件时的瞒报行为。其实吾艾肖贝的意思还真没想隐瞒张子涛,只是想处理完之后,再稍微提一提,不想让张子涛因为这件事轻视西北的干部。可是他忽视了这件事的影响力,确切地说根本就没有看透这件事是一个陷阱。
如果吾艾肖贝在第一时间向张子涛汇报,那么张子涛接下来的棋子就会有所变动,不会如此顺畅,更不会取得这样好的效果。张子涛批评热西隐瞒不报,其实就是在批评吾艾肖贝,在场的人都明白。吾艾肖贝知道自己低估了张子涛,这位笑面虎一样的省委书记,自从到达西北省委后,一直表现得十分谦逊,他的温柔麻痹了大家。
阿布爱德江的脸也是青一阵红一阵,一想到张子涛进门冲着他说得那几句话,他就想发火。可是他不敢发火,不是没有那个胆子,而是知道现在发火无疑是在给张子涛机会对自己下手。要不是他说了那么几句怨气话,张子涛也不会有借口挖苦他。阿布爱德江虽说粗鲁,但是并不傻,粗中有细,是位十分狡猾的领导,要不然也不会坐在如此高的位子上。阿布有心帮热西说几句话,可是却无从说起。这件事的主动权已经抓在了张子涛手里,无论怎么解释都算不上理由。阿布看向省长吾艾肖贝,希望他能说句话。
吾艾肖贝也很为难,张子涛这第一招就是非理性出牌,那么接下来怎么出……让人无法琢磨,他不敢轻易接招。好在张子涛并没有直接针对他,这就给他留有时间,所以他不想马上帮助热西。
张子涛见热西不说话,再次拍了拍桌子,扫视全场,声音压抑地说:“省委出现了如此大的事故,却没有人向我汇报,直到高层领导打电话来问我,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虽然没有接手西北的工作,但是……你们觉得这样的事情没必要向我汇报吗?”
吾艾肖贝知道自己不说话不行了,清了清嗓子,说:“张书记,这件事不完全怪热西部长,您听我解释。”
听到吾艾肖贝开口,张子涛的脸色有所好转,点头道:“省长你说。”
“这件事……”吾艾肖贝刚一开口,没想到张子涛很不给面子地打断他的话,而是看向热西库利亚说:“等等,热西部长,你是宣传部长,这件事我想先听你的解释。”
“我……”热西库利亚抬起头来,不敢直视张子涛的目光。
吾艾肖贝十分尴尬,张子涛肯定是故意的,放眼全西北省,敢打断他话的估计只有张子涛。他心中有气又不能发作出来,他明白张子涛就是想揪住热西库利亚了,这样也有一个好处,直接堵上了他的嘴。
热西库利亚想了想,看了眼吾艾肖贝,说:“张书记,其实这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是……一开始感到这是一件小事,过去也曾经碰到过,我觉得没必要向您汇报。您最近在军训,我知道您忙。可是我……我承认低估了这件事的影响力,我起初是想等处理完之后再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