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李钰彤摇摇头，解释道：“我为什么要骂你？”

张子涛抬手还要打，被李钰彤躲开了，只听他说：“是不是怪我把你带到这地方来？”

李钰彤摇摇头，满脸的委屈，表情早就出卖了内心。张子涛懒得再理她，扭头看向窗外，一个个不高不矮的土丘全被积雪覆盖，汽车一会儿高一会低，仿佛在崇山峻岭中盘旋。

“青水的山真多！”司机彭翔不由得苦笑。

张子涛叹息一声，说：“这不是山，等到了开春你就会看到，其实这一个个小山丘都是煤矸石山，青水布地都是煤矸石。”

“煤矸石？”彭翔摇摇头，“全城都是？”

张子涛解释道：“差不多吧，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青水县只生产煤矸石，而是当年由于规划的不合理，在采煤时乱采乱挖，结果导致煤矸石乱扔，现在看起来全城都像煤矸石山。”

李钰彤好奇地听着，插话道：“冬天还好，等到了夏天，一刮风，那全城不都是黑灰啊？”

“是啊，你说得没错，”张子涛点点头：“听说这里洗完衣服不敢晒在外面，一天下来，衣服白洗了，白色衣服都能变成黑色的！”

彭翔说：“领导，青水山的森林应该也不少吧？”

“是不少，但是靠近县城周边的山当年为了挖煤，现在都被开采光了，只有远处还有大面积的远始森林，虽然四圈都要山林，可是青水县属于盆地，中间低，因此周边森林对环境的影响不是很大。”

李钰彤笑道：“那如果碰到大雨，不是就被泡了？水都排不出去！”

“你又说对了！”张子涛摇摇头，“青水县是省内几个重点洪灾区，只要老天下暴雨，那整个县城就泡汤了。”

“那就没有办法？”李钰彤好奇地问道。

张子涛沉重地说：“当然有，县城的排水系统早就老化了，可要重新排管，那是一笔很大的资金，以青水县现在的能力，呵呵……省级贫困县啊！”

李钰彤还是不解，说：“不对啊，如果这里产煤，那不是应该很有钱吗？虽然环境不好，可煤炭现在多赚钱啊！”

张子涛盯着李钰彤苦笑，说：“二十年前，青水县的表层煤就被挖得差不多了，大的国有煤企都转战了其它地方，现在青水县本地，只剩下两个矿了，但出产量比较小，因为都是深煤区。珲水你知道吧？珲水的煤矿集团就是曾经的青水煤矿。”

“啊，二十年前就没煤了？那这二十年……”彭翔也很惊讶，“领导，这么说来，现在的青水县是一座空城？”

“虽然谈不上空城，但由于当年开采技术的不合理，城区地下空了，确实有很多地方开始坍陷。”

李钰彤苦笑道：“这么个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张子涛瞪了她一眼，说：“正因为是破地方，我才要来看看！”

“那您……”李钰彤刚想说您带上我干嘛，终于憋了回去。

“我担心和小彭过来没意思，让你过来搭个伴，路上也有人说话，谁想到你就会气我！”张子涛知道她心中的疑问，含笑解释着。

“哼！”李钰彤要气死了，敢情自己就是个凑数的！

彭翔笑了笑，说：“长途旅行太没趣了，身边带个美女就当换赏美景了吧！”

李钰彤微微一笑，说：“彭哥，冰冰把你教育得会说话喽！”

“瞧把你美的！”张子涛抬手又拍了下李钰彤的头。

李钰彤气道：“张书记，您以后不许打我的头！”

张子涛盯着她笑，并没有发火，只是点了点头。李钰彤有些诧异，好像张书记自从打延春回来后，心性有点转变，这几天对自己的态度很温柔。李钰彤不知道张子涛在延春发生了什么，到是知道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叶子就在延春。她也偷偷向彭翔打听过，知道张子涛去给小叶子扫墓了。

说话间，大众车已经来到了青水县城。彭翔问道：“领导，怎么办？继续前行？”

张子涛看到天快黑了，便说：“算了，先找家宾馆住下吧。”

“好的。”彭翔点点头。

李钰彤郁闷地说：“这么个穷地方，上哪找好宾馆去！”

“没有宾馆就住牛棚！”张子涛瞪了她一眼，“你就那么娇气啊？”

李钰彤吐吐舌头不敢再吱声。过了半天才小声问道：“张书记，还没有到目的地？”

“明天去青水镇。”

“青水镇……青水镇……”李钰彤默默地念叨着，总觉得这几个字在脑海里有点特别。

“我想起来了！”李钰彤兴奋地一拍脑门，随后神色有些黯淡，说：“您到青水县，就是为了看舒吉塔吧？”

张子涛老脸一红，没想到被李钰彤拆穿了，但他脸皮厚，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来主要是调研青水县的经济发展，当然，顺便看看小舒。”

李钰彤撇撇嘴，表示不相信。张子涛心有点虚，也懒得再解释了。彭翔在青水县城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家四星级宾馆，青水煤业宾馆，现在早被私人企业买下重新装修。它过去是青水县煤业集团的产业。但国人有一个通病，总觉得国字号的就是好东西，所以它延用了之前的名子并没有更改。

三人开了三间房，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楼上。四星级宾馆虽然说不上多么豪华，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干净的。张子涛看向李钰彤打趣道：“你不用住牛棚了！”

李钰彤笑了笑，没有理他。

“先生，餐厅在三楼。”服务员临离开时补充道。

“谢谢。”张子涛微微一笑。

突然，从旁边房间飞快地冲出一条人影，正在打扫卫生的阿姨夸张地跑出房门，还拍了拍胸口，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

“王姨，你怎么了？”小服务员好奇地问道。

“那个……”老阿姨看向张子涛几人，知道这是客人，张了张口没敢说实话，摆手道：“没……没什么……”

张子涛对李钰彤说：“先回房间，一会儿我们下去吃饭。”

“等……等一会儿，我……我想先洗个澡……”李钰彤小脸一红。

“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你要是洗不完，就光着屁股去吃饭！”张子涛很不讲理地说道。

彭翔在身后偷笑，气得李钰彤一跺脚，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路上坐了一下午，长途跋涉，张子涛还真有些累了。他没有洗澡，而是躺在沙发上休息，没想到了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房门外大叫，有人敲门。他赶紧跑去开门，只见李钰彤披头散发，头上还滴着水，只披着一件浴巾就跑了出来。

“你……你……”张子涛惊得不知道说什么。

没想到李钰彤还不等关上房门就扑进了张子涛怀里，小心肝跳个不停，哭腔道：“老……老鼠……看我洗澡……”

“老鼠看你洗澡？”张子涛有点不明所以。

“是……是老鼠，我……我洗澡时，有条大老鼠跑了进来！”李钰彤死死抱着张子涛的脖子。

“啊……哈哈……”张子涛大笑，万万没想到堂堂的四星级宾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这时候才想起刚进门时，打扫卫生的阿姨为何那么惊慌了，原来这家宾馆真的有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