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不好意思地笑道:“省长,我当然可以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查到了那个卖猪肉的李明新家地址,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去。还有一件事,我听利民批发市场的一个小商贩偷偷告诉我的,李明死后,为担心事态影响不好,由政府出面协商,利民批发市场给李明的老婆孩子捐助了二十万元,算是给孩子的学费。还有就是李明有一个八十岁的老母亲,政府也特例给她办理了老保,每月能发一千多块钱。”
张子涛沉思着,并没有多说什么。周敏接着说道:“省长,虽然我了解到的情况就这些,可是这明显说明了一个问题,之前李明多次上丨访丨未果,还遭到毒打,政府不但不管,还把他软禁起来。可是李明死了之后,政府和利民批发市场的管理方为何突然大发善心对他的家里人这么好?要不是心中有鬼,他们又怎么会这么做?”
“对,你说得很有道理!”张子涛赞许地笑了,心情沉重地说:“你就了解这些?”
“嗯,其它的我也我不了解了,因为还没找到当事人,而利民市场的商贩又都不愿意告诉我。”周敏很失望地说道:“要不是那伙保安抓我,我可能会查到更多的资料!”
张子涛迟疑着,正要说什么,没想到周敏突然激动起来,站起来说:“省长,您说李明的家人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张子涛的心也悬了起来,他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应该不会。你想想看,第一,他们并不知道你已经查到了李明的家庭住址;第二,从这伙保安对你采取的行动来看,他们很有经验,这就说明之前也总有一些记者想去偷偷调查此事,但是全被他们摆平了。他们已经懂得如何和记者打交道,也就不再把你们当回事了。你的出现,他们不会多想,只是把你当成了众多记者中的一位,不会提高警惕。在他们心中,这只是一件平常事,把你赶跑就行了,并不会联想到李明家。”
“还有一点,”艾言在一旁补充道:“他们自认为已经摆平了李明的家人,既使有人找上门去,李明的家人也不会再说什么了,这就是为何李明死后,政府和利民市场的管理者优待他家人的主要原因!”
“嗯,你说得很对。”
“这样最好了!”周敏松了一口气,她真担心由于自己的出现,从侧面伤害李明的家人。
“种种迹象表明,李明的死因有点问题,而利民市场的管理也存在问题。”张子涛深思道。
“省长,那您赶快批准公丨安丨厅采取行动吧!”周敏渴望地看向张子涛。
张子涛摆摆手,说:“周敏,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平城是双林省的第三大城市,又是三省交界,民风、官风与松江差不多,都很彪悍,而且政治系统很独立,平城干部是一支很强劲的力量。如果我们没掌握到确实的证据,没有把这件事情摸透,并且找到了证人,冒然出击,只会害了李明的家人,更会令这件事无法水落石出。你们要明白,像类似案件,而且当事人已经死了,政府和利民方面肯定已经做好了迎接上面调查的准备,如果不是有恃无恐,他们对待记者就会不是这种方式,你们说是吧?我们轻举妄动导致查无实据,以后再想查就没机会了,而且这样的新闻一但见了报,那就是一起恶劣的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对于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定义,国家和省里有着严格的要求,省里有些领导也不希望这样的名词出现在省内,有可能刚一见报,报纸就被封杀……”
“这个……”周敏虽然明白张子涛说得对,但还有些不甘心。
艾言比较了解张子涛,她拉住周敏的手,解释道:“小敏,省长说得有道理,他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你就听他的吧。像这种事情,你要是碰到其它领导,早就被捂住了,谁会和你耐心的解释?省长既然说会一管到底,你就放心吧。”
“我也相信省长,只是有点小小的失落。”周敏腼腆地笑了,看向张子涛说:“省长,那我现在怎么办,是回到报社工作,还是?”
“像你这样的记者不用坐班吧?”张子涛问道。
“不用坐班,有时候出去十天半个月采访都是常事,当然要向上级汇报工作动向。”
张子涛点点头,笑道:“那我私下里交给你一个任务,怎么样?”
“好啊!”周敏兴奋得拍起手来,能接到省长亲自交待的任务,小丫头高兴得不得了。她必竟不够成熟,还有些孩子气。
艾言亲昵地拍了下周敏的头发,无奈地说:“你啊……唯恐天下不乱!”
“嘻嘻,省长,您说吧……交给我什么样的任务?”
“今天晚了,暂时不谈了,我会让秘书找你说的。”张子涛看了眼手表,做势要起身。虽然他相信艾言,但是对周敏了解不多,这丫头又不是很成熟,张子涛担心让她知道得过多,今后可能对自己不利。再说一个是省长,一个只是小记者,两人之间的来往要是被传出去,那就是惹火烧身。
“省长,您……”周敏不明白张子涛是以政治思维来考虑整件事的,还有些不甘心,想继续追问下去。
艾义久经官场,明白张子涛的谨慎小心,拉着周敏说:“好了,省长一天到晚那么忙,哪有时间陪你聊天!他安排好了就不会忘的,我们回房吧,今天晚上我陪你聊天!”
“哦,好吧!张省长,再次谢谢您!”周敏微笑着向张子涛伸出小手。
“是我要谢谢你才对。”张子涛意味深长地说道,拍了拍周敏的肩膀,对艾言说:“我就不送你们上去了。”
“省长慢走!”艾言理解地点点头。
二号车缓缓驶离龙华宾馆,张子涛望着车窗外的夜色,天空微微飘起了雪花,这个冬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了。北方的初冬并不是很冷,他轻轻拉开车窗,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不由得缩了下脖子。路上的行人还有不少,大家都拉紧了衣领快走,好像对这突然其来的初雪没有半点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