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涛当然明白焦铁军想上纲上线的意思，他想把袁副厅长拉下马。可张子涛可不想那么做，就说：“我觉得吧袁副厅长也是被高副主任所……所蒙蔽了。”

焦铁军失望地点点头，本以为借这些机会让袁副厅长难勘，看来是不可以了。他安排张子涛尽快查清此案，把结果上报。并且叮嘱他先要保密不要声张。张子涛从焦铁军的办公室里出来，看着四下无人，偷偷溜进了袁副厅长的办公室，虽然焦铁军让他保密，不过张子涛现在还不想渗合进高层的斗争中，他要通过此事在不得罪焦厅长的前提下，缓和与袁副厅长的关系，这样一来一件简单的事情，在张子涛的运作下就越来越复杂了。在他看来此事就怕简单，越复杂才越好，因为简单的事情大家一看就明了，他就没法见空插针了，这自然是小人做法。

袁副厅长见是张子涛进来了，连头也没抬一下，张子涛便装作很不懂事似地，大惊小怪地说：“袁厅长，出大事了！”

“张主任，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一点也不稳重！”袁厅长本就对他不满，正好借坡下驴批评了两句。

张子涛一脸的紧张，惊慌地说：“袁副厅长，我们被人利用了，那个于宏基把我们告了，而且有凭有据！”

张子涛的话让袁副厅长更为不满了，心想你是监察室的主任，是处级干部，怎么能像个小孩儿似的说话呢，官场中最忌讳说话直白，这话听起来太幼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慌里慌张的！”袁副厅长面沉似水地说。

袁副厅长的反应正是张子涛想要的，他就是要给他一种自己是官场小白的感觉。他把材料送上去说：“袁厅长，您先看看吧，这是绝密材料，我……原来是应该保密的。”

袁副厅长虽然不满，可还是好奇地接了过来，当他看了之后，心头也是一惊，万万没想到自己差点就被高杰利用上了，如果材料是真的，如果当时张子涛严办了于宏基，那这件事一但公开，他这个副厅长就别想再坐下去了。现在，他也知道害怕了，心里恨死了高杰。当初高杰来找他谈于宏基的事情时，他还以为正好可以用高杰之手让于宏基倒霉呢，却没想到反被高杰利用上了。

“子涛，这事你做得很对，先别声张，我们想想处理办法！”袁副厅长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如果张子涛不提前通知他，那么结果是很可怕的。

张子涛点点头，有些小孩子气地说：“这个高主任，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差点害了袁厅长，我听说于宏基还想告您呢！”

袁副厅长的脸都白了，缓和语气道：“子涛啊，不急，我们不急，这事一定要从长计议，你看应该怎么办？”

张子涛说：“我看现在只有先查明真相了，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只有严办高主任，才能让于宏基不告我们，否则会牵扯我们很多人！”

“对对，你这个意见很好，那个……先保密吧，此事到我这止住，你安排人偷偷调查，最好找人联系下于宏基，劝劝他……”袁副厅长自以为很聪明地说。

“那就……好吧……”张子涛很是不情愿地说：“那我就主动联系下姓于的，让他不要牵怒于我们监察室，这毕竟全是高杰一人所为，您看呢？”

“嗯，我认为这件事情这么处理是合适的！”袁副厅长很有原责性地说：“子涛同志，我相信你会处理好此事的，我代表监察厅谢谢你了！”

“哎，这个高主任，真是……”张子涛继续演着戏，在袁副厅长面前像个小孩儿，“袁厅长，我先回去了，有事我给您打电话，我……不方便总过来。”

“我理解，我理解，子涛啊……你很不错啊！”张子涛临走时，袁副厅长紧紧握着他的手，很是器重地说。

“还有就是……”张子涛神秘地说：“袁厅长，按照焦厅长的意思，这件事是不能通知您的……”

“你放心，我明白。”袁副厅长握着他的手更用力了，又是拍肩，又是摇手的。

从袁副厅长办公室走出来，张子涛一阵快意，心说高杰，你别怪我不够意思，要不是你步步紧逼，我张子涛才不会干出这种小人的事情来！

四月温暖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射进来，把人照得全身发痒。张子涛正襟危坐，认真地听着执法监察室调查二科的科长陈喜汇报工作。阳光令陈喜的目光不真实起来，他看着张子涛，就感觉像是瞧着大雾中的仙人一般，氤氲笼罩。

两年后，当陈喜以下属的姿态坐到张子涛办公室里的时候，心情的复杂也就可想而知了。不远处高高在上的年轻人曾经还是自己的下属，可是两年来他以火箭般的窜升速度令陈喜望尘莫及。风水轮流转，他现在看张子涛都不敢抬起头来，背似乎也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弯了。

一个月前，当张子涛重新以执法监察室主任的身份出现在陈喜面前时，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意义，人比人气死人，他深知这辈子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他都无法与张子涛相比。甚至当他回忆起曾经还帮着王常贵的儿子算计张子涛的事情来时，微微有些后怕，真担心张子涛知道事情真相时找自己算账。

另外，他真的很不服气，他在二科摸爬滚打了五六年，才混了个正科级，可是人家张子涛只用两年的时间就成为了处级干部，而且曾经还是省内最年轻的县长，这种资历是同龄人敢想却不可求的。他真的很不甘心，这样被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年轻人踩在脚下，那种嗞味不单单是用痛苦可以表达的。他之前是一个自信的人，而且还颇为自豪，但是张子涛让他体会到了人生的苦味，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到了离开二科，下海经商。

可是通过时间的磨砺，他渐渐认清了现实，人何苦与自己过不去，退一步海阔天空，犹其是一周前当张子涛悄悄把他叫到自己办公室，并且布置给他这一项特殊任务的时候，陈喜就抱定了跟随的心。他知道张子涛在政治上的道路不会停留在小小的监察室，那么如果自己成为了张子涛的铁杆追随者，今后自然也会大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