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吓得面如土色，关山月心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瞧你们这样能干净吗？关山月冷冷地说道：“我看是不是有必要把你们这两个部门的人都请到局里解释解释？”

关山月的手段他们可是都知道的，刚来就暴打鬼三、鬼四，还把所长开回老家，解决了多年让钢厂头疼的地痞流氓。这还不算，喝多酒了警车亲自给送回来，这关系谁能惹得起？送到局里去那定是有去无回！

不知道关山月是不是来真的，两人顿时瑟瑟发抖，汗流浃背。王部长艰难地说道：“这都是我们站位不高，愿接受公司的任何处罚！”刘厂长才知道怎么说：“这都是我管理不到位，我认罚！”

关山月看着刘厂长就来气，好歹也管理着大几百人呢，怎么就这么窝囊？这种人定是欺下瞒上，欺软怕硬的主！关山月说道：“你们各自找主管领导，如实反映问题，等你们领导处置吧。”不送到局里就好，两人长出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出了会议室。

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关山月去了食堂。中午公司领导都在食堂的单间吃饭，一是可以改善大家的伙食；二是这样既可以有什么事能很好的沟通，也能在一起说说笑笑，不至于班子的气氛太严肃。

中午吃的是面条，有肉丝卤、茄子卤、西红柿鸡蛋卤，每人盛了一碗坐了下来，段立功说道：“我去烧结厂给他们开了会，免去了厂长和料场车间主任的职位，把烧结厂和炼铁厂合并到一起集中管理。这也是我早就有的想法，因为两个工序经常打架，正好借这次的机会一并处理。但是那些职工怎么办呢？开除？”

关山月又心软了，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问题存在多年了。我看还是让他们跟其他地方的司机换个地方，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话说回来，也有可能他们在这儿挣钱挣够了，还自己辞职呢。但是要借这次的机会敲山震虎，让各单位举一反三、自查自纠。”

段立功说道：“好，要把这次的事件通报全公司，让各单位引以为戒，并且在主要岗位展开自查自纠，而且畅通检举通道。”关山月说道：“对，权利就要有制约，让他们不敢随意动歪脑筋。”

王彩见段立功说完了接着说道：“王部长这事儿我还拿不定主意呢。要说铲车司机不归他管理，但是他自身也可能存在问题。不过这采购部门、销售部门里的领导也好，小兵子也好，那个能没问题呢？”

关山月说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所以说要队伍里不法分子彻底清理干净那是不可能的，这是人性的弱点。但是你可以借机整顿，削弱他们的权利，而且以后大宗商品多和大企业合作，减少他们犯错的机会。”

晚上散步时王彩说道：“我感到段总压力很大，尤其是被你发现了问题之后，总认为是自己没管理好，很自责。我看到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关山月笑笑说道：“每个人看问题的视角不一样，关注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所以管理的方式、方向都会不同，这无可厚非。再说干工作哪能没压力？关键是要避免人治，学会用制度管人，用制度约束人，这样你才能轻松。

我认为‘领导干部’这个词是两个意思。拆开讲我才能叫领导，给这个企业制定方向。他们都叫干部，或者管理干部。其实做为管理干部就是两项项工作：制定制度、检查制度的落实情况。当什么工作都有序起来就轻松了。”

王彩说道：“这个我同意，有的人天天忙忙活活的就是干不好工作，没头脑。我只担心你给段总的压力太大，他承受不了。”关山月说道：“刚开始问题会多点，而且两人的观念也有磨合的过程，以后就会好了。哎，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呀。”

新开发的三味药已经经过审批，下一步就要开始推广新药了，关山月开车回到省城准备跑跑关系。

到了梅园却发现王璐的父母和李彩霞的父母在楼下聊天，陪着小宝玩耍呢。关山月顿时就紧张起来，下了车和四位老人打过招呼竟是鼻尖冒汗，后背津津。关山月小心肝怦怦直跳，不敢直视他们的表情，蹲下来招呼小宝：“宝儿，跟爸爸回家？”好在小宝配合，喊着“爸爸抱！”张开小手臂扑倒关山月的怀里。关山月暗自出了口气，抱着小宝先行回家了。

关山月回家那是大事，李秋水和王东又去买些菜回来准备做顿丰盛的晚餐。关山月心虚，殷勤地到厨房帮着摘菜、洗菜。李秋水眉开眼笑，这女婿有本事还孝顺！关山月偷偷看看见她面无异色，笑容满面才放心下来。说起话来，李秋水还一个劲儿的庆幸，说亏得有赵冬梅他们住在一起才不感到孤单，毕竟从一个地方来的，有共同语言。关山月心想，只是不知道你们知道了真相会作何感想。

王璐和戴月也整点回来了。戴月到公司以后先去各个部门实习了一段时间。戴月毕竟当过车间主任，这情商还是有的，而且大家见她长得水灵，不少人就主动接触。等各个岗位一圈实习完后，知道这医药行业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里边的学问太多了，来之前是小瞧了这个工作。

这一段时间两人涨了不少见识，说起医药行业里的事来滔滔不绝。说着说着，就说起医药界的黑幕来，关山月听后才知道，他们贸然收购药企是一件多么冲动的事儿，因为这里边的问题比钢厂要复杂多了。

王璐先对关山月说道：“咱们过去认为三药亏损是因为没有拳头产品，实际上错了。”关山月纳闷，问道：“那是怎么回事？经营的问题？”王璐说道：“差不多吧。我分析了他们的财务构成，你猜只单单医药销售这一项的费用占成本的多少？百分之十五！”

这就是说要拿成本的百分之十五去用于公关去，关山月大吃一惊，这还怎么玩？顿了顿说道：“真没想到是这样的。咱们在钢厂上班，销售上一般不发愁，而且还是大爷，真是隔行如隔山呀。”

王璐说道：“开始我以为他们的财务报表做错了，后来戴月在下边了解后才知道，在药企最牛的是医药销售。然后我问李海军，他说咱们这样的小企业，这些销售人员平均每人用于公关的费用都要一百多万呢，关键是自由度很大。”

公关费用就是给医生的回扣。在药厂、医药公司和医院的微妙关系中，医院毫无疑问是老大，药厂和医药公司为了进入医院，就得送礼打通关系。而随着回扣风愈演愈烈，使药品制造行业苦不堪言，疏忽了哪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受到医院的“制裁”。为了将药品打进医院，就得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与同行竞争。更可怕的是还要面临与成本低的杂牌小药厂“火拼”，鱼龙混杂削弱了整个医药行业的整体竞争能力。这才是他们亏损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