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眉头一皱说:“她知道?”Lucy的脑中也混乱了。她还记得她找到的设备全都是无法追踪的军用级别。
“没错,我都告诉她了。”
“那么,你监视她的用意何在呢?”
可中反问道:“她都不介意,你为什么要关注呢?”
邓肯冷冷地看向可中说:“我当然要关注,Fish现在就是一个会走会跑的钱袋,就像是蚂蚁追逐蜜糖,打她主意的人越来越多了,有几个心存善意,不是为钱而来呢?更何况你和国家机器脱不了关系,还有监视行为,最令人起疑,你要的不只是她的钱,还有北海石油的情报吧?”
“北海石油依靠现金流过活。作为石油企业,却不公募、不上市,现金流能带来巨大保障,可也随时会让人喘不过气,不停地用钱填坑。石油价格动荡时,设备初建和更新时,北海石油是如何存活下来的呢?有多少灰色交易过手呢?这些本来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北海石油的绿色底下有多肮脏,关我什么事?可是你要让林小鱼也卷入其中来吗?一旦北海石油被调查,首当其冲的会不会是她呢?”可中对自己所说的内容并没有多少把握,他只是想起了王亮乐曾提到过,在茶楼听到几个女人唧唧喳喳地说北海石油的内幕,便借这个机会抛在邓肯面前,想要试探他的反应。
没想到邓肯不急不怒地说:“北海石油的经营之道,怎么会轻易为他人揭开呢?”
教学楼的某一处忽然亮起了灯,可中知道小鱼已经到了,不仅着急起来:“你直说吧,我没有时间陪你继续聊天了。”
邓肯也看了一眼亮起的灯,严肃地说:“我想告诉你几件事。第一,无论是我之前转给Fish的钱还是以后她会从我手里继承的资产,都是有附加条件的。这些钱只能供她个人使用,不得转赠。就算她死了,她的钱也不能由她的家人继承,而是会回到我弟弟手里。我的钱,只有她可以用,你懂了吗?”
“她的钱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呢?我希望你尽快把她的钱和地位全都收回去,一分都不要留下。”
邓肯开心地笑起来:“你还不懂吗?如果你是为了她的钱而来,那么你一分都带不走。如果你是为了她的人而来,光是她手里的钱就已经让你高攀不起了,总有一天你会因为仰视太久而腰酸背痛,无可奈何地离去的。我怎么会收回她的钱和地位呢?如果她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你会第一时间带她消失吗?那时候她没钱没地位,就变得任你宰割了,我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吗?”
“我永远不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的。”可中平静地说。和邓肯角力的痛苦,他虽然听张楚说过一些,但此刻才算有了真正的感触,邓肯让Lucy收起了她的刀,却拿出了自己的,他在不停地用刀鞘戳着可中,不会很痛却让人感受到了刀的威胁性,他试图让可中爆发出来。可中必须拼命压抑自己的愤怒情绪才不会失去理智,陷入邓肯的情绪圈套中。
“为什么?”可中问道。
“什么为什么?”
“我背景复杂,英文差、没有钱,你可以想办法让我在林小鱼面前永远消失,棒打鸳鸯对你来说有何难?为什么你会允许我留在她身边?”可中似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探寻地问。
“让她自己认清你们的差距,当然比我强行干涉要好。当初我也没有干涉过Leo和Fish在一起。光是时间就足够让你一败涂地了,我没有必要扮演坏人对付你。如果Fish有一天失望透顶地哭着离开你的怀抱,回到我身边,不是更好吗?”邓肯似乎已经预见了未来一般,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
可中有些厌恶又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邓肯忽地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真的是她一生所爱,我也不愿意剪断她的幸福,若你就是她的白马王子,我为你带来的麻烦,不过是考验罢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那个让她差点自杀的男人吧?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遇到她了。”邓肯双手合十地望着天,在胸前划着十字架。Lucy动容地看了邓肯一眼,却未说话。她看惯了邓肯杀伐决断眼睛都不眨,只有对待林小鱼时才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我认识林小鱼十几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可中说。
邓肯轻笑着说:“我活了几十年,见了形形色色的人,我看得透许多人,Fish不过是那些人中的一个。我看得出Leo喜欢她也喜欢我的钱,想利用我的地位扳倒他父亲,我也看得出你心里挣扎,不知道路要向何处走。我看得出Fish天真烂漫却容易被欺哄,有时做事决绝容易将自己逼上绝路,认识我之前,她没有享受过舒服的生活,华丽的衣裙、精致的食物、昂贵的首饰,她有过什么?她那中产阶级的父母当然无法给与。可是这一切就像是咖啡的毒,让人一点点上瘾不舍放手。我不容许她重归低贱,像路人一样过完自己的生命。你难道打算带她去过头上只有一片屋顶、自己下厨煮饭的生活吗?你打算让她跟你一样朝九晚五、听任别的老板对她指手画脚吗?离开了我和我的财产,对Fish来说,每一天都是苦日子。从灰姑娘变成公主,是趾高气扬地变凤凰,可从公主变成灰姑娘,任谁会真正适应接受呢?”
可中轻蔑地说:“你太低估林小鱼了。”
“我没有说这一切都绝不可能。可是你低估了一个人的改变,”邓肯慎重地说,“还有一件事,在你做出更多选择和放弃之前,有权让你知道。小鱼在加拿大接受治疗时,为了保住她的命,我不得不做一些选择。有些内容我没有让她知道。治疗对她造成的伤害使她的身体不能承受怀孕的压力,就算勉强熬了过去,她的孩子也有50%的风险会患同样的疾病。我也很遗憾,可是她能活下去已经算是半个奇迹了,我就不对现代医学做更多苛求了。”
可中低下头说:“其实也想到了几分。虽然遗憾,但我不会拿她的生命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