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是好了。我一个亲戚开店卖东西，说是原来常有混混去敲诈，虽说要钱不多，关键心里不踏实呀。去年春节前，县里严打了一回，那些混混都猫了起来，今年四月份左右又有个别家伙冒了出来。结果县里在六、七月份专门整治这些家伙，丨警丨察抓走了好多混混，听说这次没有立马放出来，好多家伙还在里面关着呢。不管是不是这么回事，反正两个多月了，亲戚店里再没有混混去要钱，旁边那些店商家也没见。”

人们七嘴八舌附和着。

“现在县城整个风气、面貌改观很大，主要取决于县领导，尤其是县长功不可没。”白发老者评说着。

立刻人们的话题又被引到县长身：

“听说那个县长可厉害了，那些污染企业都是他关停的。”

“我也听说了，还听说他秘书被人冤枉后，他抓住那个坏小子是一通脖搂子。”

“害人的家伙欠揍，要是早有这么爱憎分明的领导，安平县早弄好了。”

“关键县长年轻呀，听说才三十来岁，更不容易了。”

“真的才三十多？那些乡镇长好多都四十左右了。”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县长是年轻，电视看着也不大，可人家说出那话是听，又给老百姓办实事，好几个村都种菜发家了，听说是县长给弄的项目。”

“小伙子长的精神呀，又高又瘦的，也不知有媳妇没？”

“大喇叭，你家小喇叭相人家了？只怕是剃刀挑子一头热吧。”

“哈哈哈……”

不能再听下去了，要是让人发现，太尴尬了。这样想着，楚天齐转身走去。

忽然，一张熟悉的女孩面孔映入眼帘。楚天齐仔细一看，对方脸满是汗水，神情焦急，正在四处东张西望着。

正这时，女孩目光也投到了楚天齐身。

紧走几步，到了对方近前，楚天齐低声道：“小娟，你怎么在这？”

“楚县……”女孩话到半截，看到对方制止手势，赶忙换了内容，“我在找人，急死了。”

“别着急，跟我说说，万一我能帮忙呢。”楚天齐说着，向一旁走去。

女孩跟了过去，边走边说：“我表哥这些天和女朋友闹别扭，回家后也是闷闷不乐，有时还喝闷酒，喝多了是又哭又笑的。前些天喝多了，还去单位找人家领导闹。明天我要在县城办点事，今晚进了城，到他们家去住。刚进门，见姑父唉声叹气的，说是表哥喝完酒出去了，家里担心他出点什么事，姑姑和表妹都出去找了。我一听是这事，也出来找了。你见我表哥了吗？”

楚天齐一摊双手：“我怎么能见？我不知道你说这事，又不认识他。”

“对了，你要是一会儿见到他，麻烦告诉一下，说家里人找他，让他赶紧回去。”说着话，女孩从挎包里拿出一张纸来，“这是他的身份证复印件，你看看照片。”

赵新？看到纸张的两个字，楚天齐一楞，盯住了复印件的照片，一个念头涌心头：此赵新是彼赵新吗？

“看清了吗？是他。”说话间，小娟收起了复印件，“对了，他今天穿的是套头白T恤，花色大短裤，刚理的板寸。”

楚天齐收回思绪，“哦”了一声：“看清了。对了，他是哪个单位的？”

“他呀……电力局。要是看到他，告诉我。谢谢了。”小娟说完，转身离去。

电力局，没跑了，是他。楚天齐已经认定，这个赵新是那个赵新。

“为你活着。我的无绳电话号。”两句不相干的话传来。

楚天齐是一楞，只见小娟正右手捂在耳朵。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响动适时停止了。再次抬头看去，小娟已经放下右手，转身离去。

明白了，这是小娟的无绳电话号。可那句“为你活着”什么意思？她有意思？这是哪跟哪，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更没有过任何不当暗示呀。楚天齐不禁犯起了嘀咕。

什么呀这是？想了一小会儿，楚天齐不再费神，而是沿着河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注意着身旁左右年轻男子。

这么一看不打紧，留板寸、穿花短裤男子真不在少数，楚天齐只好又盯向人家脸，与身份证复印件照片对。

个头特高，大晚戴着墨镜，脑袋歪向自己。虽然人们看不到对方眼神，但能感受到被盯着，对这个大个子极其反感，也多少有些恐惧，纷纷快速走开。也有个别人回瞪了少许，但还是避开了这个“变*态的人”。有谁愿意招惹混混或是性取向有问题的家伙呢？

注意到人们厌恶和鄙夷的神情，楚天齐很是无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稍一反思，真怪不得别人，主要是自己形象和神情的确让人误解。不能这么来。对了，小娟说赵新喝了酒，情绪应该也不对，我得有选择的关注。想明白这个问题，楚天齐专门盯了既符合穿着，又符合醉汉特征的人。

这样一来，关注范围立刻小了下来，但也遇到了新麻烦，因为这样的人“不好说话”，好几人都瞪了眼。平时没注意，今天才感受到，原来找人也这么难。

板寸、白T恤、大花短裤，走路摇晃，像，非常像。楚天齐加快脚步，走向前面那个人影，并迅速超到前面，转回身来。

“干什……么，有病……你，盯着老……”吐出几个含混短语，醉汉闭了嘴巴，可能是发现对方太高，而且不像好人吧。

楚天齐也看清了，这是一个脑门满布皱纹的男子，估计得有四十岁下吧，面目也不像，显然不是赵新。他没理醉汉嘴里“不干净”，而是立即转身走去。

又经历几次“乌龙”后，楚天齐已经步离河沿街，到了另一条街。这条街的人少了一些，但还是来来往往的。他的目光继续在人群搜寻着，既为小娟找亲戚，也想见识一下那小子。

又是一条街走过，楚天齐已经拐了西边另一条街，这条街人更少了，光线也暗了好多。楚天齐抬手看看时间，已经快晚十点了，决定走完这条街回去，即使找不到，人情也尽了。也是自己，如果换做有的县领导，肯定是不会为个普通百姓这么做的，楚天齐心还暗自自得了一把。

街口光线本很暗，再往前走，又暗了一些，迎面来的人也影影绰绰的，所好过往行人不多，分辨起来并不难。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一个女声忽然传进耳朵。

楚天齐赶忙收住脚步，循声看去。目光尽头，是一条黑乎乎的巷子，声音来自那里。来不及细想，他快步进了巷子。

“你别这……样好不……好，离开那里……，离开他……吧……吧。”这次换成了一个含混的男声。

女声很坚决：“不。凭什么？我俩根本什么都没有，都是你胡思……”

含混男声打断对方：“我没瞎……想，你俩都那……那……”

“胡说，放屁，谁他……呜呜……走开。”女声近了，还夹杂着脚步声。

人出来了。想至此，楚天齐想要躲出去，随意一瞥，一个外挂楼梯出现在视线。来不及细想，他赶忙了旁边楼梯，到了二层位置。

“琪……琪，你听我……说，我为你……”含混的男声响起，两个黑影从里面拐弯处撞了出来。

“放开，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喊人了。”女孩压抑着声音。

“不，……不放开，喊人也不怕，你是我女……朋友。”男声很固执。

居高临下，楼梯扶手不高，楚天齐注意到，两个人影推搡着，女的要走，男的抱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