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众人有所不知，三人都没说假话，但也都没说全面，特意说的模糊。

“好的，乔书记，我记住了。”楚天齐给出了简单答复。

“邹书记可说了，市委主要领导也在关注这个事，很可能也要听汇报。到时如果只是‘准备’、‘打算’、‘计划’这样的语句，肯定交不了差。领导专门强调‘说到可要做到’，市委领导可是最讨厌抡空锤、华而不实的人和事。”乔金宝语句很缓，但份量却不清，“县委该帮你的都帮了，要是到时领导怪罪下来，可不要让这些常委跟着陪绑。”

听到乔金宝这样的话，楚天齐转过头去：“书记，放心，大家不会跟着陪绑的，政绩肯定参者有份。”

“是吗？但愿吧，希望说到做到。”乔金宝的语气满是质疑，显然并不看好。

常委会结束的时候，已将近一点，众常委直接去食堂吃午饭，然后便各自回了自己办公室。

楚天齐没有午休，而是坐到办公桌后，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里面传出一个男声：“老楚，这个点儿打电话，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你还没吃饭？不对吧，我记得发改委开饭时间可是很固定的。”楚天齐揶揄着，“大午出去喝花酒？胆子也太大了。”

对方反唇相讥：“哪呀？别整天自命清高，以为全世界你一人正派。我这几天休息，没去班。”

“怎么啦？病了？”楚天齐很是关心。

对方斥道：“别给我念背兴，病什么病？好事。你猜猜。”

楚天齐脸现出坏笑：“好事？什么好事呢，莫非是你第九个情人给你生了儿子？要不是老八的男人找来啦？或者是小十是带肚来的，不用你受累当爸爸？要不……”

对方急忙打断：“我说你这小子，怎么变得越来越没正形？分明是无耻。你这种品行，还领导全县三、四十万百姓致富？别把良家妇女都教坏是好的。算了，不让你猜了，我告诉你吧，我要调动工作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去哪？什么职……”

“你妈的，瞎眼了？”手机里忽然传出一阵骂声。

楚天齐是一楞：这家伙犯什么病了。

“老楚，有人好像蹭我车了，我下去看看，一会儿回给你。”话音刚落，手机里没了声响。

蹭车？那不是撞了？不严重吧？楚天齐握着手机，替对方担心起来。但也有一点放心，那小子肯定没受伤，否则不会是这种声音。

已经下午一点半，还要等电话，算了，不值当睡了。想至此，楚天齐靠在椅背，闭了眼睛，但脑子却没停下来，而是想着会的事情。

今天乔金宝的做派，既在楚天齐意料之，又出乎意料。

自听到那个谣言以后，楚天齐让刘拙进行了调查，自己也从多方渠道进行了解。经过对、分析、推理，他锁定了几个谣言始作俑者，其包括乔金宝，乔金宝具备造谣的动机。

经过以前的两次接触，尤其第二次接触，楚天齐意识到，自己和乔金宝不是一路人，乔金宝是个不务实的滑头政客。所以自到县里以后，尽管乔金宝一开始对自己很尊重，甚至高看一眼，合作也很融洽。但他明白，对方都是装的，这种和谐维持不了多少时间，最终没准还得走向对立。

果然，时间不长，因为个别用人的事，因为自己提的经济转型方案，乔金宝的态度了转变，端起了县委书记架子。不再喊“天齐市长”，更不喊“天齐老弟”，而称呼“楚县长”或是没有称呼。之后还晾过自己几次，也使过几个小绊子，不过两人关系还算正常，那些不和谐事项权当是小插曲，党、政之间常出的小插曲。

看似乔金宝没有撕破脸，似乎还做出了让步，但楚天齐心里明镜似的，对方并不惧自己，而是在惧自己的来头。对方未必知道自己真实背景，但肯定也把自己看做有硬靠山的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已经那么认为了。尤其这次调任安平县，更是经过了省委，他乔金宝不得不认真考虑。现在乔金宝是不得以，一旦对方心畏惧解除或是有了大的依仗，势必要向自己出手，因为两人之间的矛盾是涉及到原则性的，在某种程度不可调和。

楚天齐一点都不惧乔金宝，但他不想与乔金宝斗，他只想着好好干工作，历来都是“和则两利，斗则两败”，自己何必要在无畏的事耗费精力呢？可是面对具体事项时，又不能为了妥协而妥协，原则本不能妥协。但他觉得乔金宝现在应该还不敢翻脸。

可是春节一过，有了那个关于自己的谣言。谣言不可能是百姓想出来的，除非是有人刻意设定的联想，而且谣言的快速传播速度也验证了这一点，传播的也太快了，岂是几个村民能操作的？造出这个谣言，势必让自己声誉受损，势必在一定时期影响农民对自己的看法，降低自己应有的权威。

为什么要造自己的谣？答案明摆着，打击自己，从渔利。

如果自己权威受损，好几人都可能得利，但受益最大的应该是乔金宝。

本来已经把乔金宝划进嫌疑人范围，今天乔金宝又在会挤兑自己，很像是专门挤兑，还特意点出自己在次会的说话漏洞，这更增大了乔金宝的嫌疑。

乔金宝这是要进攻的节奏呀，他现在这跳出来了？他不怕自己啦？为什么？楚天齐脑划出了一串问号。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扫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赶忙接通：“老曹，没事吧？”

“没事，人都没事，车也都没事。是那家伙一开始有点穷横，后来老实道歉了，我放了他。”对方声音很轻松。

“那好，说说你调动工作的事吧。我还想让你帮忙打听个事呢，看来现在是指不了。”说话间，楚天齐起身，向里屋走去。

“咣当”，关门声响起。

紧跟着，是楚天齐惊讶的声音：“是吗？那太好了。这更是近水楼台了。”

在安平县党政大院内，因为打电话而没休息的人，不止楚天齐一人，乔金宝在等电话。

午饭后回到办公室，乔金宝准备午休，桌固定电话却响了。可是接起电话没说两句，对方又突然有事，说是一会儿再打电话，他只好靠在椅子等着了。

再次抬手看表，已经快两点了，这电话怎么还不来？乔金宝既着急，也略有不快，但更多的是无奈。他可不敢惹对方，那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

“叮呤呤”，固定电话响了。

急忙拿起听筒，乔金宝恭敬的说：“司长您……”

“金宝，什么师长，你咋不说军长？”电话是声音非常不快，也有些苍老，“你这是又攀高枝了？还是部队首长？”

“不，不是，老领导，刚才我同学给我打电话，说到半截，他途有事，挂断了。您来电话的时候，我刚从里屋出来，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乔金宝赶忙编着瞎话，“我那同学叫师常宁，平时大家都调侃他‘师长您’。”

“是吗？听的好像是真的。”对方语气满是质疑，“金宝，你现在是县里一把手，好像也越来越有主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