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铭有什么来头？楚天齐已经疑惑了有好一阵。当时董玉强说的时候，楚天齐还没觉得。不一会胡广成来了，也没有再细想。等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时，他疑惑起来。按说以董玉强副县长的身份，完全没必要为一个享受副科待遇的股级下属求情，那也显得副县长太没水平了，但事实董玉强是专门为孙子铭的门。他不相信董玉强这水平，那只能说明孙子铭身份有些特殊。一个酒鬼能有什么特殊身份，为什么值得副县长自降身价呢？

“叮呤呤”，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电话：“老裴，不忙啦？”

手机里传来裴小军的声音：“老楚，我什么时候忙过？不是担心打扰你吗，要不早该天天给你打电话了。”

紧接着，手机里传来曹玉坤的声音：“楚大县长，你好啊，我俩现在能给你出点什么力？尽管说。”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目前我还都能应付，需要你们的时候自会说话。”楚天齐笑着说，“要帮也得帮大的，小的算了。”

“那说好啦，到时你要不讲，可别怪哥们没说。”曹玉坤声音很高，“老楚，有几件事告诉你，你是先听好的，还是先听坏的？”

“别听老曹的，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事。”裴小军补充着。

楚天齐说：“那还是先听好的吧。”

“好。”手机里是裴小军声音，“河西省樵山县大囫囵乡羊肠村来信了，是以孩子们的语气写的，看样子是候老师动的笔。在信，候老师、孩子们，还有邵主任及村民，都感谢我们仨。信说，暑假一开学，老师和孩子们搬到了平坦的新校区，能够住校，再也不用每天冒雨走山路了。候老师的工资也长了，跟公办教师一样，是齐敏乡长专门找县领导和教育局解决的。羊肠村正在启动山村外迁工作，估计春节前能搬过去，新村落地势平坦，已经通了电，电的事还是要感谢老曹联系的企业。”

“太好了，太好了。”楚天齐非常高兴。

“再说一件事，不好也不坏，常慧敏又回到了单位，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还是裴小军的声音。

楚天齐“哦”了一声：“管她呢，反正我已经不在那，眼不见心不烦。”

“嘿嘿，那可不一定，万一她去找你呢？”这次是曹玉坤的声音。

“真是个乌鸦嘴。”楚天齐笑骂道。

曹玉坤“哈哈”笑过之后，声音再次传来：“今年我来班的时候，在院里遇到了明若月，她问咱们三人在八月一日晚是否去过‘心动’歌舞厅。我说记不清了。结果明若月好像说了一句‘但愿没去过’，不知是警告，还是在提醒什么。”

“老楚，看来明若阳肯定是怀疑你。”裴小军再次补充，“你可要小心。”

忽然，手机里声音变的很低：“有高跟鞋声，估计是更年期，不说了。”话音至此，手机里没了动静。

“妈的，还真盯老子了？”骂过之后，楚天齐忽然疑惑起来：这次报假警的事，给那个姓明的有没有关系呢？小报又是谁捣的鬼呢？

新的一周再次开始，日子进入了十二月旬。

刚班不久，常务副县长柯扬来了，把一沓档递了过来：“县长，你看看这个。”

扫到面的标题，楚天齐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接过来看了，特意关注了其一个数字。把档放到桌，楚天齐问：“老柯，怎么回事？”

柯扬无奈一笑：“到现在为止，其它单位的预算都商量妥了，可人大和财政‘拉锯’了两个来月，光预算传了五个来回，这已经是人大第六次递到财政了。自始至终因为一笔二十五万元的购车款，人大非要申请，财政偏一直不批。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呀。”

“怎么说？”楚天齐追问。

“县长，你是考我呢吧？你不清楚？我和那两位相，不是凡人吗？”柯扬反问着。

楚天齐笑了：“从你的角度观察，该不该批？”

“该不该批，我真决断不了，否则也不至于来找县长。如果从车况来说，符合换车条件，而且目前预算也不超计划；可要批了的话，会惹的别人不高兴，我还真惹不起。”柯扬既不隶属于乔金宝，也不属于姚雪燕，而且与楚天齐合作不错，故而有此一说。

“老柯，你这不是明着故意把问题推吗？我何曾不是凡人？不过是刚来时间不长的新人而已。”楚天齐道，“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怎么办？”

“以前？我也刚做常务两个月，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据听说，以前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县长和常务定了，反正近几年是县长定。”说到这里，柯扬“嘿嘿”一笑，“所以，我按惯例来了。”

楚天齐“哈哈”一笑：“老柯，你这可够滑的，算是赖我了。”

“没办法，谁让咱只是挂了个名呢？要是我能左右钱的走向，又何必麻烦县长大人呢？”柯扬半玩笑半无奈的回复着。

楚天齐指了指档：“好吧，先放这，我好好想想。”

“行。”柯扬站起身来，“县长，现在可十二月旬了，月底前怎么也得出来呀。”

“这倒好，你反倒逼我了。”楚天齐摊开双手，“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实在不行的话，我批个‘请柯县酌定’，看你到时怎么推。”

“走一步说一步吧，反正我今天是推出去了。”柯扬说着风凉话，走出了屋子。

再次拿起人大预算看了看，楚天齐摇摇头。几天前担心这事，现在还真来了。一边是县委书记，一边是人大主任，这谁都不好得罪，但势必得做一个结论。以前的时候还可以装着，现在报到了自己这里，总不能一直装下去吧。

于情于理，似乎都应该批复预算，可冲乔、姚二人较劲的样，那要是真批的话，自己和乔金宝的关系更僵了。自己还指望着乔金宝支持自己的方案呢。两事相起来，还是自己那份方案更重要。当然，即使在这事妥协，乔金宝也未必能支持，但最起码不会立即闹掰。

假如不批的话，自己又太势利了，而且姚雪燕那可是立法机关的一把手。若是她一直与政府作对，一直跟自己过不去，好多事情也不好办。最起码工作效能会大打折扣。其实姚雪燕正是仗着手权利对政府部门的制约，否则也不敢与财政局如此讨价还价，同样都是正处，政协主席没有这种依仗。

“都是吃饱撑的。”奚落了一句乔、姚二人，楚天齐把那份预算扔到一边。

将近午的时候，刘拙送来了一份件，是城建局报来的，件主题是调整孙子铭工作的建议。

件说：因自来水公司经理孙子铭近期身体有恙，城建局丨党丨委会经过研究，决定暂时停止孙子铭行使经理职权，由城建局副局长王云生兼任经理。

在件后面，附有孙子铭的医院检查诊断书和化验单，检查时间正是刚刚过去的星期六、日。诊断结论是：患者血压、血脂过高，建议吃药静养。化验单的数值果然高出正常值许多。

楚天齐“哼”了一声，心道：酒精肝还差不多。他也不禁纳闷，周五的时候，董玉强亲自门来保孙子铭，怎么现在又签署了“同意”二字？这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抬起头来，楚天齐向秘书提出了问题：“刘拙，你对这个孙子铭了解的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