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老高的儿子到了镇派出所,是那个狱警高峰。说实在的,这小子也有点能力,是和他爹一样的臭脾气,老是看不我。当然我也做事不够大量,也没少给他穿小鞋。后来发生了三年前对待您的那事,我被降职调到了秋胡镇,接了以前老高的班,高峰也到了看守所当狱警。从此以后,我和这个高峰也没有了任何交往,更谈不冲突了。
关于有谣言说我和老高的死有关,一是因为我和他们爷俩都合不来,二是我说过‘不会放过姓高的’,也说过他‘不得好死’之类的话。可那只是我酒后吹牛罢 了,我怎么敢把人弄死呢?还有人说我是因为与高峰合不来,才动了杀死老高的念头,那更是胡扯,高峰到镇派出所的时候,老高早死了。甚至有人说,我为了抢老高的位置才下的手,这更滑稽了。老高死的时候,我还在许源镇派出所当所长,怎么会稀罕乡下一下副所长呢?”
“听了半天,好像你很无辜似的?哼,还有好多录音没给你听呢。”楚天齐面色一寒,“那个女人说的‘你们’恐怕不止你一个人吧,还有谁?老高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在这儿说不清楚,那只能换个地方了。”
陈明忙不迭的说:“局长,我说清楚,一定说清楚。那个娘们说的‘你们’,是指我和聚财公司副总吴信义,她所谓的聚财公司给我好处,也指的是这个人。其实我真没要他们好处,但我却不得不违心的做了一些事情,也常因此而自责的夜不成寐。我之所以违心做事,也是因为这个传言弄的。
那是去年十月份的时候,吴信义请我吃饭。饭桌三个人,吴信义、我,还有刚才录音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吴信义带去的。酒喝到途的时候,那个女子临时出去了。吴信义神秘一笑,说‘陈所长,你把老高弄死了,这回没人告你状了吧?’我一听急了,说他胡说,我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全是人们瞎胡传的。结果吴信义根本不跟我争辩,只说‘无风不起浪’,还讲了好多案件,最后说他可以帮我摆平此事。
吴信义给我讲的全是一些冤杀的例子,让我不禁毛骨悚然。虽然他这是为了吓唬我,但我也怕万一成了那冤死鬼,或是直接丢掉工作进了监狱。于是,同意他为我摆平。吴信义当时倒是没有提过分的要求,只说在涉及到他们公司事的时候,让我别太较真。因为这事,在靠山村村民访的时候,我采用了哄、拖的办法,既不办事,也尽量阻止老百姓访。吴信义说我‘够朋友’,经常让那个女人和我交往,说是让她好好陪陪我。其实我知道,那是在监视我。”
“这些?”楚天齐只问出了短短的三个字,但那意思很明确:只说这些是不行的。
“局长,老高的死确实不太合理,那个季节在当地可从来没见过蛇,我倒真有些怀疑,怀疑是不是让人做了手脚。”说着,陈明看了看对方。
楚天齐淡淡的道:“怀疑只是猜测,是空口无凭。”
“是呀,这只是猜测。”陈明感叹过后,见对方没反应,知道对方不满意自己的这些说辞。于是一咬牙,心一横说道:“局长,虽然对老高的死我只能猜测,不过靠山村山林租赁的事,我却有证据。这个证据我也是偶然得到的,我认为这里面说的都是真的。”说着话,陈明从包里拿出一个优盘,“秘密都在优盘里。”
想着八月九号那天的事情,楚天齐倒真有点佩服陈明这个人,佩服这小子虑事周全。自己还一直在用软盘,只能存一些字和较短的录音,而陈明那小子却有了优盘。一张优盘存的资料,恐怕能顶百张左右软盘的存储容量了。为了工作需要,看来真得花千元左右,置办这么一个东西了。
对于陈明八月九号说的那些话,楚天齐并不完全相信,不相信那小子会那么无辜,但也觉得陈明没必要杀死老高。其实楚天齐拿老高之死说事,是要诈陈明那小子,他更想从陈明身获得山林租赁的信息。果然那小子很道,交待了所谓的偶得证据。
陈明九号那天在自己办公室的说辞,和今天在法庭的说法差不多,但在一些细节又略有差别。那天和自己说起优盘的时候,陈明说是在当天凌晨,可今天已经过去六天,他还说是当天凌晨,不得不说那小子圆滑。只是这么一个“当天”,点出了时间紧迫,解释了他几乎没有耽搁此事。
今天在法庭,陈明那小子同样出示了那张优盘,但同时却多了几页纸。这一手做的更绝,这省得在叙述时有纰漏,而且彻底给他陈明贴了一个“只是证据传递者”的标签。不用说,优盘和打印纸也不用留下陈明的指纹。
也该着山林租赁纠纷这件事水落石出,在那天陈明给楚天齐看视频的时候,高强给楚天齐回过来电话,回答了如何鉴定指纹的技巧,楚天齐也刻意让陈明听到了。所以,和优盘同时出现的纸,才有了新的判断合同真伪的内容,即鉴定指纹和字谁在谁在下。
虽然对于陈明的好多说法不认可,但楚天齐没有深究,也没有点破。他知道,好多事情得一步步的来,只在陈明这里也要不到全部答案,而且陈明这两次已经说了不少。
陈明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个圆滑的人,他不会不撞南墙不回头,但却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对于这样的人只能徐徐图之,放长线而钓之,既不能太宽松,让其不痛不痒,也不能逼的太紧,防其铤而走险、鱼死破。正是这种严宽有度的做法,也才逼的那小子出庭作证,并交出了“偶得证据”,让村民有了翻身的机会。
有些事情不能不着急,但也不能太着急,而且好多事情都有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只不过是有些过程明显一些,有些不经意一些罢了。拿这次的事来说,要不是拿到了陈明的录音,那小子绝不会出庭做证的。而录音的取得也很偶然,那还是在四月二十日晚的事情。当时楚天齐去见高峰,却被两个花痴*女孩追的慌不择路,跑到了另一条巷子,无意听到了陈明和那个女人的对话,也才录了下来。
通过这件事,楚天齐也再次牢记了一点,是平时要多做准备,不打无把握之仗。因此,特制腰带、手机、录音笔是随身必备的三件套,一定要时时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还不清楚山林纠纷一案会如何判决,但楚天齐相信,有了今天的录像和字,结果一定不会太差。村民肯定不会再背负造假的嫌疑,也应该会得到一纸公正的判决。想到这些,楚天齐宽心不少。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楚天齐按下免提键,拨出了一串号码。
很快,电话里传出曲刚的声音:“局长,你找我?”
“再过来一下。”说完,楚天齐关掉了免提。
因为陈明出庭作证,致使剧情出现了惊天反转,楚天齐和众村民都非常欣喜和兴奋。但做为当事人的陈明,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相反还愁苦无,他知道好多事情会接踵而来。陈明没有回到单位,而是钻到县城的一个隐蔽所在,盘算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要来。与其被动不如主动,陈明想了很久,做过一些准备后,决定打电话向“领导”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