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张天彪的话浮现在曲刚脑海:别让人把脑袋买了,还在替人数钱。曲刚不禁疑惑:姓楚的,你不会真耍老子吧?转念一想,他又摇摇头:不可能,于公于私姓楚的都不应该这么做。可离次打电话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他姓楚的咋还不来呢?急死人了。
更让曲刚焦急的是,近一段时间,县长态度模糊,对自己的支持明显不足。如果这次处理不当,恐怕牛斌的支持又会大打折扣。要是搁以前,遇到这种事的话,他早向牛斌请示汇报了,可今天绝对不能,那不正是给牛斌落口实吗?
县长不给面子倒还情有可愿,可张天彪也是一天甩脸子,好像自己欠他似的。但曲刚又不能真的和张天彪翻脸,毕竟张天彪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是自己的铁杆,一旦两人明着闹分歧,那自己一系的人马岂不要散伙了?
天气越来越热,百姓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局长不到,领导不出面,这可该怎么办?曲刚一时急的团团转。
在曲刚急的团团乱转的时候,楚天齐也好似热锅的蚂蚁,本来只有二十多公里的路了,但是火车却出了状况,不走了。
找乘务员一打听,原来是前面传来消息,有一小段铁轨突然出现险情,正在抢修,急也没用。
那等吧。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火车还是没有要开动的迹象。更糟糕的是,手机还没信号,根本打不出去电话。
于是,楚天齐再次找到乘务人员,商量着能否马下车。
乘务人员冷着脸回了一句:“同志,你以为这是个人专列?是个人专列的话,也得到站下车吧?为了你的安全,为了他人的安全,请你稍安勿躁,这是规定。”
规定个屁。楚天齐暗骂了一句,过了把嘴瘾,但却于事无补。
看着时间一分分流逝,楚天齐心情焦急不堪:这可真是急死人了。
雾蒙蒙的天气,根本看不到太阳真容,但却燥热无,而且是那种湿湿的热,身潮乎乎的,非常难受。这种情况下,人们都愿意躲在屋里吹风扇,有条件的钻在空调房里。
许源县政府门前人头攒头,整个府前街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无论是看热闹的还是当事人都满脸挂着汗珠。那些访者更是脸色发红,呼呼喘着粗气,显见已经潮热难耐,肯定心也是躁动不安。
时间已经到了午十一点多,信访局仍然只有那一个应付充数的人,县委、政府领导还是一个都没有露面,只偶尔有秘书模样的人到现场转一圈。这些秘书大多都不说话,只是绕着人群外围转一圈,匆匆离去了。他们无论眼神和神色都是鬼鬼祟祟的,生怕被人发现,尤其怕被访者问话。也有个别人,会悄悄站在人群外围或间,听着人们的议论,偶尔也问一句。
平时访者往往会集在政府大楼前面,有时甚至要冲入大楼,让领导给个说法。而今天这百八十人却都聚在政府大院铁门处,把铁门堵了个严严实实,隔着铁门与曲刚等丨警丨察对峙着。
曲刚的脸已经汗迹斑斑,虽然还没到午,但也是闷热的厉害。平时这热的天气多的是,曲刚也没少在烈日下暴晒,可没有一待是好几个小时。而且今天老百姓都集在大门口,显然把自己当成了靶子,自己还不能离开。有几次只是去旁边接打电话,引起了访人们的骚*动,言说公丨安丨局领导要跑,没人关心老百姓的死活了。
起天气炎热,曲刚心的焦急更甚,更难受无。言说的到位时间已经推迟了将近三个小时,可楚天齐根本没有影子,打手机也一直不在服务区,后来曲刚干脆也不打了。
万般无奈情况下,曲刚也联系了牛斌,是牛斌秘书“明白人”接的。“明白人”告诉曲刚,县委常委们正在开会,是在研究访的事,县委书记不在,是县长在主持。“明白人”告诉了他四个字:坚持、稳定。
屁话,怎么坚持?你们怎么不来?尽管心里有气,也只能放在心里,跟人家“明白人”说不着。
除了给牛斌打电话,曲刚也联系了政法委书记萧长海。萧长海手机一直通着,但却没人接,办公室固定电话也是如此,想是一直在参加会议吧。
今天的蝉鸣声特别大,一会儿的天气肯定要更热,照这样下去,人们不暑才怪。如果要是晕倒一、两个人,恐怕更麻烦。于是,曲刚把目光投向访人群,搜寻着那个带头者——杨二成。目光扫视了两圈,也没见对方的影子,他只好喊了起来:“老杨,杨二成,你在哪?咱们再商量商量。老杨,你在哪?”
一连喊了好几声,杨二成都没露面。
正要继续喊起的时候,杨二成从人墙后面走出来,来到曲刚面前。
隔着铁门栅栏,杨二成说:“曲局长,有解决办法啦?还是那个人要来申明不抓我们?”
曲刚的声音略带嘶哑:“老杨,你看天气这么热,照这样下去,还不把人热坏了?你打开门,让我进去,咱们找个阴凉地方谈一谈,也让大家抽空喝点水。”
杨二成警惕的扫了曲刚一眼,“嗤笑”一声:“曲局长,别来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一旦把你放进来,我只要随你离开众人,那我马会被丨警丨察控制,到时可真叫天天不灵了。”
访的人们跟着吵嚷起来:
“对,他们肯定是这套数。”
“二叔,可别当。”
“二大*爷,别听他们的。”
“二哥,政府最会来这一套了,千万别钻圈套。”
“对,对,是,是。”
在人们的吵闹声,杨二成又说了话:“曲局长,我们也正准备开门了,不过不是为了放你进来。”
“那是为什么?”曲刚忙问。
杨二成一笑:“我们准备离开这儿了。”
曲刚心一喜,却又不无疑惑:“是吗?回去好,有事好商量。你放心,政府一定不会不管你们,现在领导们在开会研究这件事,肯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你错了,我们不是要回去,是要去面去访,让省市领导给我们做主。”杨二成苦涩一笑,“县里昨天把我们耗了一天,今天看来还是这样,指他们这些人是没希望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声音哽咽了,“他们根本不管我们死活,知道骗我们。”说完,杨二成抹了抹眼睛。
看到杨二成这样的情绪,他身旁的百姓也受了影响,有人已经放声哭了起来。刚开始只是几声低泣,紧接着是大放悲声,将近百人这么一哭,看热闹的一些人眼圈也红了,现场充满了悲戚的气氛。
“二叔,咱们不在这儿耗着了,去找市长、省长评理。”一个年轻人到了杨二成近前。
“对,县里都是赃官、坏官,和那个公司是一伙的,根本不管我们死活。”又有一人附合着。
“对,对,去省里,去市里。”带着哭腔,众百姓附合着。
“好。”杨二成红着眼睛,拿出了那把钥匙,要去开铁链的锁子。
“老杨,慢慢,别着急。”情急之下,曲刚一把抓住了那把锁子,“有事好商量,好商量,领导马开完会了,肯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够了,别说了。”杨二成不听这一套,一只手使劲去推曲刚抓锁子的手。
曲刚自是不愿松开,嘴里还在劝解着:“老杨,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