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不要写什么‘局长说’，是我说的那些话，也是依据财务规定说的。你写‘依据《许源县公丨安丨局财务管理条例》第几条’，具体是那几条，你我清楚，要写准确。还有这，措辞必须要严密、严厉，按你现在写的，倒像是在商量，倒像是在求他们似的。还有这，也得改改，改成‘经局领导班子成员会研究，一致通过四月底全部归还借款的决定’。其它地方你再好好看看。”

“是，局长怎么说，我怎么写。”贺敏老实的回答。但心里却在想：你也说话有反复，次还让我注明财政拨款未到，现在又不让写了。还不是把责任推到了别人头？谁不知道，财政不拨款，是因为你。当然她这也只能是心里想想。

“不是我怎么说，是财务规定怎么讲。”楚天齐语气缓和了好多，“当然了，我不是财务专业人员，刚才说的这些，是个大概意思，具体的语句还是你来写。你只要用心去做，肯定是能写好的，你可是考作满分，又是财会专业毕业，还有十一年财务工作经验的同志。”

“我尽量吧。”贺敏点点头，又问了一句，“局长，还有其它事吗？”

“什么时候能改完？”楚天齐问了一句。

“争取一个小时内，您看行吗？”贺敏一副请示的口吻。

楚天齐道：“这样吧，再多给你一些时间，午下班前送来行。尽量写的更严密一些，慢工出细活。”

贺敏心暗道：你怎么说怎么有理，一会儿让快，一会儿又说“慢工出细活”。心里这么想，但她肯定不敢说，而是老实的说了两个字：“好的。”

午十一点多的时候，贺敏送来了修改稿。

楚天齐仔细看过两遍，然后说道：“不错，写的不错，和午那份较，简直不像出自一人之手，说明你用心了。”说着，他话题一转，“对了，从次开会定了催款的事以后，有人还款没有？”

贺敏摇摇头：“没有，以前的欠款一分没还。倒是近几周新借支的，都及时报票冲了帐，没有新欠。”

“嗯，看来只要有行动，会有一定效果。只是这效果远远不够，还差得远，尤其这个坏现象绝对不能继续下去。”楚天齐想了想，“这样，你下午再好好审核一下欠款明细，一定要把金额和日期弄准，最迟在下午下班前发给各科、室、队、所。对了，在这份说明再加一条，要求各单位收到后第一时间准确传达，局里会专门进行抽查、回访。如果发现没有传达，或擅自更改意思，一经查实，追究一、二把手的责任。连个传达都搞不好，有什么资格领导好多人？

把现在这份给我留下。我下午正好到政府找魏县长有事，把这个报给他。他主管财政，可以帮我们扣款。工资要是够的扣工资，工资不够的扣其它补助，实在还不够的，那只有扣财产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不信这个邪，占着公家钱不还，还有理了？”

“哦，好的。”贺敏老老实实回答完毕，走出了办公室。

盯着门口方向，楚天齐轻声道：“哼，耍心眼谁不会？”

昨天快下班的时候，贺敏送来了那份说明。楚天齐眼一看，知道那根本不是自己要的东西，而是她按照曲刚等人的语气写的。这在他的意料之，但他当时没有说什么，而只是说了句“我看看”。他不知道曲刚等人会暗自欢呼姓楚的好哄骗，还是在冷眼旁观，亦或是忐忑的等待呢。

明知贺敏会写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东西，但却没想到，竟然写成了乞讨书一样。整个感觉不像是理直气壮的要回自己的东西，倒像是乞求别人施舍一样。既然你贺敏甘愿做别人的传声筒，那我用高分贝震你一下。故此，楚天齐今天一见贺敏，给了她一些颜色，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不惹的。果然，后来她老实了，完全按自己的意思改了内容。

有些人是自做聪明，总觉得别人傻，总拿我姓楚的当小毛孩子。楚天齐明白，贺敏昨天送来的那份说明，可能不止曲刚等人的意思，没准也得到了赵伯祥的认可，也许还有其他人参与。因为按自己的要求，触碰了好多人的利益，他们自然想有所反弹，但他们实在占不到理，不能与自己明着来，采取了这种私底下出主意的方式。

俗话说的好，“不给点颜色看看，不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前天曲刚还想来个倒有理，还想倒打一耙。本来他故意没有及时报告，还说了一堆臭理由，而且话里话外好像只有他懂破案，好像自己屁也不懂似的。是退一步讲，即使你曲刚懂得多，那也正常，你本身是主管破案的，是副局长。而自己是局丨党丨委书记、局长，是掌控全局，指挥你这个副局长的。何况自己也并不是完全外行，最起码首都强化培训过，而且自己也在努力钻研着。

你曲刚自以为是，还不照样让乔丰年家属骂作“胡吃海喝”？当时曲刚鼻子都气歪了，想起来好笑。

曲刚一直和自己不对付，从自己来的那天开始了，即使和自己对着干，也可以理解。可你赵伯祥竟然戴着一副和善的面具，却又不想对我有实质性的支持，那怪不得我也耍你一把了。

次表决处理乔晓明的决定时，赵伯祥耍了滑头，故意晾了自己十几秒，前天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故意迷惑对方，骗鬼去吧。

尤其你老赵本来是门打听催要欠款的事，却仍然又戴了一副假面具。又是解释所谓误会，又是假装介绍乔晓光情况，又是假装汇报乔丰年被打一事，尽来这些马后炮，早干什么去了？

你既然想耍我，那我也耍你一把。于是，楚天齐在和曲刚说乔丰年被打案子时，故意把赵伯祥卖了，说是赵伯祥汇报的，让曲刚在心里骂他赵伯祥。

忽然，楚天齐想到一个问题：赵伯祥早不来晚不来，等仇志慷前一天晚汇报过了，他赵伯祥却来了。曲刚也是一样，好几天没汇报，等自己找他的时候，他却带着报告来了。这是巧合吗？还是……

吃完午饭，楚天齐进到办公室里屋，休息去了。

可好多人并没有他这样的心情，有人急的像热锅的蚂蚁，有人急的像火烧屁股。虽然那份声明没有传达下去，但关于这个消息早已传遍了县局各个角落。于是好多人纷纷利用自己的关系打探消息，打探此事的可信程度。

打探消息的人，目的也不尽相同。好多没借钱的人，都在心里暗暗骂街，骂那些占公家便宜不要脸的人。当然，大部分没有借款的人，主要是想看热闹，想看看在这件事谁能斗得过谁，也想看看到底谁占用了那么多单位资金。也有的人小范围私下议论着，按他们的理解猜测着结果，猜测着一些人的借款数额。

借钱的人和没借的人心理完全不同，他们更多的是关心到底会不会公布这样一个东西，自己要不要及时还。当然，这其大多数人也在骂楚天齐，骂他闲吃萝卜淡操心。这些人认为，好几任局长都没拿这事说事，他姓楚的硬要充大尾巴狼，硬要显摆自己的与众不同。骂人不解决问题，这些人也不敢明着骂，纷纷给自己的主子打电话，以讨得主子的指令。

午饭的时候，曲刚没有在单位吃，而是直接到了外面一个小饭店。这个小饭店规模不大，但相对隐秘，尤其他吃饭房间在后院，更没人打扰了。等他赶到的时候，张天彪已经在房间等着他。

下午还要班，防不住有什么事，两人自是没有喝酒，而只是边吃饭边聊天。

张天彪问道：“曲哥，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