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宁俊琦刚到任不久，这个王处长不认识宁俊琦很正常，但女人的话却很刺耳，分明是不给楚天齐面子。

正这时，一个略有秃顶的男人敲门走了进来。男人瞟了楚天齐一眼，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对着桌子后的女人陪着笑脸道：“处长，你找我？”

女人依然面沉似水，用手一指放在桌的报到手续，说道：“来报到的，把手续办了。”

听着女人的口气，秃顶男人拿起手续，白了楚天齐一眼，道：“走吧。”

楚天齐向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那个女人：“王处长，那我什么时候去任？”

“等电话通知吧。”女人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好的。”楚天齐应了一声，跟在秃顶男人身后，走了出去。

在关屋门的刹那，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傻瓜”。

声音足够低，低的一般人根本听不到。可楚天齐不是一般人，他的耳力极好，他清清楚楚听到了那两个字。他从门缝投进了一抹笑容，分明是说“傻吗？”

定野市通往许源县的公路，一辆巴班车正在行驶着，楚天齐在这辆车。车外的树木和景物不停向后快速“走”去，他也把自己的思绪向前调了几个小时。

午从定野市委楼出来的时候，才九点多，楚天齐直接回到了招待所。从那个王处长的语气和态度可知，自己哪天任还不一定。对方根本不积极，最起码今天不会，也许要拖几天。与其在市里耗着，还不如提前到许源县走一走，了解一些情况，算是微服私访吧。

退掉房间，楚天齐直接到了汽车站，他没有马购票。而是先给厉剑打了电话，又给沃原市委组织部小孙打了个电话，接着吃了午饭，才买了十二点的车票，了汽车。

沃原市委组织部小孙，是干部二科那个女孩。楚天齐给她打电话，主要是告诉她自己任要带的人。

其实，三月一日那天从沃原市委楼出来，楚天齐在想这个人选。他想了好几个人，但都是拉家带口的，不合适，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杨大庆和厉剑身。二人各有特点，如果从现在的职业来看，带厉剑要合适，厉剑毕竟当过侦察兵，身手还不错。如果从接触的时间来说，和杨大庆接触的时候长，了解也更多一些。当然，也要看个人意愿，是否愿意和自己到许源县来。

在他正想这事的时候，厉剑打来了电话。厉剑在电话明确表示，不管楚主任在什么岗位、到哪工作，一定要带自己。这其实不是厉剑第一次做这样的表态，已经是第三次了。在接到这个电话时，楚天齐表示自己工作的地方可能要很远，希望对方一定要考虑周全。厉剑明确表示，无论多远，只要能在楚主任身边工作，可以。

听到厉剑明确的态度，楚天齐已经决定带着对方了，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复，他担心途有变，担心忽悠了对方。今天在定野市委组织部已经拿相关手续，岗位、职务与李卫民所言一般无二。他这才又给厉剑打电话，告诉了自己去向。并给组织部小孙打电话，说了厉剑的情况。小孙表示，会尽快办理利落。

班车已经走出将近一个小时，估计到许源县的话还得两个小时，楚天齐又想起了报到的事。从今天报到看，还算顺利，直接见了那个王处长，也很快办了报到手续。但从那个王处长的态度看，显然不够友好，不知道以后对方会不会横生枝节，会不会不顺。

正想着事情，忽然“吱”的尖厉声响起，打断了楚天齐思绪。声音是司机刹车时发出的，此时班车已经停在路边。

车门一开，四个男人来了。这四人都在四十岁左右，长相普通，衣着平常，但他们还是引起了楚天齐的关注。这四人车后，一个小矮个坐在最近的座位，其余三人坐到了车尾部的几个座位，并且全是靠过道的位置。他们坐下后，彼此用眼神进行了交流，露出了诡秘的笑容。

四人的车情形，让楚天齐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那是自己从沃原市赶往何阳市，当时“刀疤”几人玩“红蓝铅”骗局，是这样坐的。

楚天齐用冲锋衣帽子遮住额头，眯着眼睛，靠在座位，但耳朵却没闲着，时刻关注那四人有什么举动。让他怪的是，过了足有二十分钟，那四人也没有任何异常言语，当然也没有其它动作。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了。

班车再次停下，一个人了车，班车继续前行。

刚来这个人看不出年纪，因为脸和身实在太脏了，但估计也是在三、四十岁左右。这人车后，先是对着众人一个劲傻笑，然后近坐到了一个座位。看着这个人的作派，车大多数人都认为是来了一个傻子。但楚天齐却不这么看，他刚才分明注意到，那个“傻子”和先前那四人有过简短眼神交流，而且“傻子”还不易察觉的和他们点过头。

“傻子”坐下时间不长，从随身带着的破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易拉罐，一会儿用牙咬，一会儿又是在座椅磕。最后才“误打误撞”“咬”开了易拉罐的拉环，“澎”的一声，易拉罐里的液体溅了出来，正好落到好几个人身，其有之前车的小矮个。

小矮个骂了一句“妈的”，伸手去打那个“傻子”，可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大声喊道“特等奖五万”。

随着小矮个的呼喊，众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接下来的程序是固定的了，先是小矮个以“哄骗”“傻子”为由，要换“傻子”的易拉罐拉环，“傻子”要钱，结果小矮个钱不够。于是，小矮个呼吁有钱人购买，在这个过程，小矮个的同伙也跟着一起忽悠。

眼看着有几个人已经把现金给了“傻子”，准备“瓜分”“傻子”的“特等奖”，眼看着那几人玩的“双簧”将大功告成。楚天齐意识到该出手了，他缓缓抬起头，攥紧了双拳。

忽然，“傻子”神情正常了，他惊愕了一下，扔下别人塞在手里的纸币，大声喊着“停车，停车”。

“吱”，急刹车声响起，紧接着汽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

“傻子”回头喊了声“扯乎”，当先跳下汽车，小矮个四人也对望一眼，冲了下去。只留下“特等奖五万”的拉环，和那个已经打开的易拉罐。

“傻子的东西。”不知谁喊了一声。

有人做了应答：“傻子？傻吗？”

众人目光“刷”的一下，都投向了那个应答之人。

玩“易拉罐”骗局的人途下车了，参与“换购”“傻子”特等奖的人们才明白差点当，都红着脸不再说话。而其他的旁观者开始讨论这个骗局，有讲解这骗局程序的，有讲述曾经受骗经历的，有传授防骗秘诀的，最后都集关注到骗子忽然收手。

对于到手的钱财，骗子能再“吐”出来，确实不易，也充满蹊跷。人们不明白为什么，又开始进行各种推测，有说骗子良心发现的，有说骗子有紧急事情的，也有说骗子嗅到了危险信息。

对于“良心发现”一说，楚天齐可不相信，他不相信这些已经多次得手的骗子心会那么软，会不经历重大打击而浪子回头。他更认同骗子嗅到了危险信息一说，可能是从自己身嗅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