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兴旺继续说着：“发展形势喜人、势头良好，尤其全县广大干部群众士气高涨，社会风气积极向，各项事业一派欣欣向荣景象。现在的玉赤县之以前，风清气正、民风淳朴，俨然是太平盛世应有的印象。”

人们更加不解：大早把人从家里叫来，难道是为了唱喜歌，是为了给你这个县委书记抹粉？这是什么意思？是你柯兴旺要升职，还是要参评优秀县委书记了？否则，又没到年底总结，又不是向级领导汇报，没必要讲这些歌功颂德的东西吧。反常，太反常，事出反常必为妖，看看他下面说什么吧。

果然，柯兴旺接下来的话，出现了转折：“尽管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前景喜人。但是，一股影响全县安定团结、破坏各项事业发展的浊流出现了。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说完，他停了下来，似要等待众人的答复。

众人面面相觑，在柯兴旺凌厉的目光注视下，茫然的摇了摇头。

柯兴旺面色一寒：“同志们，太麻木，也太官僚了。大家难道没有听到社会传言，没有听到广大干部群众的呼声吗？那为什么我听到了？是我耳聪目明，还是大家……啊”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潜台词是“聋了瞎了”。他喝了口水继续说，“现在社会都在传，传有的党员干部和合作单位勾勾搭搭、拉拉扯扯、称兄道弟，经常是把酒言欢、声色犬马，更不乏金钱交易。现在老百姓的告状信，都雪片般的飞来了。各位难道没听说？”

好多人这才品出一点味来：哦，原来是想说那件事呀？可是有这么邪乎吗？

“大家不要再装聋作哑，有谁听说了，不妨说出来，让其他人也明白明白。”说着，柯兴旺目光再次从大家脸扫过，最终落到了县委办主任庄浩仁头。

庄浩仁会意，咳嗽了一声，说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传有一个正科级主任，收受合作企业现金，这个主任还是双料正科主任。后来可能是因为事情败露，还发生了失联十八小时的事，社会反响极大、极其恶劣。正是因为他的这些事，现在老百姓都把玉赤官场生态进行了否定，人们常说的一句口头禅是‘哪个当官的没有锅底黑？’。”他说完后，向柯兴旺露出了谄媚一笑，以期得到县委书记的赞许。

听到这里，好多人才恍然大悟：看来老柯要整那小子了。想到这点，有人高兴，有人担忧，有人无所谓，有人想看热闹。

和庄浩仁的期许相反，柯兴旺不但没给笑脸，反而沉声斥责道：“说话说清楚，遮遮掩掩的像怎么回事？”

庄浩仁脸一红，尴尬的笑了笑，补充着：“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这个人是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楚天齐。现在他的事已经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人们都说‘开发区是当官的摇钱树’……”

“我怎么没听说？是哪个百姓说的‘开发区是当官的摇钱树’？”徐敏霞打断了庄浩仁，“不会是某些人杜撰的吧？”说着，她凌厉的目光射到庄浩仁脸。

“我……我”庄浩仁‘我’了好几声，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柯兴旺。在这个过程，他同时发现，冯副书记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冯志国看着庄浩仁这家伙来气，这家伙可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今天怎么充当了柯兴旺的急先锋？事前自己可是一点不知道，这家伙根本没向自己汇报过呀。难道他改投门庭了？想着想着，他的眼神眯了起来，但却更加凌厉了。

感受到冯志国眼的“利剑”，庄浩仁急忙低下了头，心期期艾艾不已。

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但大家的心都不平静，都在猜测着柯兴旺的最终目的，同时也在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

徐敏霞第一个跳出来，出乎柯兴旺意料。他知道自己的提议肯定会遭到一部分人的反对，但第一个不应该是徐敏霞，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现在不是才开始摆事实嘛！自己还没讲出处理意见呢。

可不能让这个坏头开下去，于是柯兴旺微微一笑，说道：“徐副县长，老庄的话可能有些太直接，也有些用词不当，但反映的事实基本还是客观的。”

“柯书记，庄浩仁怎么说别人我暂不做评论，但他说‘开发区是当官的摇钱树’，我不得不说话了。”说到这里，徐敏霞把头转向庄浩仁，“老庄，你说说，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分明是在说，说开发区党工委在从开发区捞钱，说我这个兼职书记也在发不义之财。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徐县长，我，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庄浩仁支吾道，“是老百姓这么说的。”

徐敏霞冷笑一声：“老百姓？不要把什么都推到老百姓身。哪个老百姓说的，什么时候说的？你要是说不清楚，那我认为是你杜撰的，是你在影射开发区党工委。”

“我，我没有，真的没有，百姓都……”庄浩仁再次把求救目光投向柯兴旺。

可不能让这个娘们把这事搅黄了，这样想着，柯兴旺马说道：“老庄，你的话说的确实有语病，怪不得徐副县长生气，会后要向徐副县长道歉。”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会议继续进行……”

在紧急常委会进行的时候，楚天齐和宁俊琦正在一个小饭馆吃早点。今天早，楚天齐从开发区出来，宁俊琦从玉赤饭店出来，两人约好了一起到这个小饭馆吃早点。

在进小饭馆的时候，好多吃饭的人都把目光投到楚天齐身，顺便也观察着宁俊琦。他们二人都明白这些人为什么看自己，但是眼睛长在别人身，他们又不能说什么，只好任由这些人这样了。

两人直接进了一个小包间，以免被别人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观赏。两人每人要了一碗稀粥，又要了一张糖酥饼和三张肉饼。糖酥饼是宁俊琦的，肉饼是楚天齐的。

宁俊琦一边小口吃着糖酥饼，一边笑咪*咪的看着楚天齐。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她笑着道：“慢点，没人跟你抢。”

“我这不是怕误时间吗？”楚天齐一边说话，一边并没耽误吃饭。

宁俊琦轻声道：“不着急，现在不才八点十分吗？八点半才班呢。”

“好，不着急。”楚天齐速度慢了下来，然后又说道，“俊琦，还是我自己去吧，你别跟着了。”

“不。”宁俊琦摇了摇头，“这事没商量，我要去。”

玉赤县委紧急常委会正在继续，会议室内的气氛又紧张了一些。

会议室内众人面色各异，有人面沉似水，有人满脸怒色，有人面色平静，还有人嘴角带着微微笑意。

牛正国坐在后排座椅，眉头紧皱，偶尔脸肌肉也要动一、两下。

自从进入会议室，牛正国一直低头坐着。尽管会场内县委领导讨论热烈，但牛正国根本没有心情去听，他一直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从一开始接到举报，到被级领导督促，到两次约谈楚天齐，再到被领导督促。牛正国意识到，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举报，这里面掺杂着非事件本身的诸多因素。昨天晚再次接到领导“从严、从快”的指示，今天早被柯兴旺请到紧急常委会，牛正国心里明白，这是让自己做突击手、做急先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