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吃着早饭，楚天齐还陪父亲喝了两杯白酒。只有父亲没有说笑，平时大家也习惯了，并没在意，但楚天齐总觉得父亲像是有什么心事。

果然，刚一吃完饭，本来妞妞缠着要和大舅玩，楚玉良却说：“天齐，陪我去那屋坐一会儿。”

“嗯”，楚天齐答应一声，跟着父亲去了西屋。

楚天齐按父亲要求，关好屋门后，也脱鞋了炕，坐到了父亲的对面。

屋子里静了有一分钟，楚玉良才声音很低的说道：“天齐，爸问你点事，你要说实话。”说着，还警惕的看了看屋门，生怕被别人听到。

楚天齐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问吧。”

楚玉良长嘘了一口气，盯着儿子的眼睛：“天齐，你大包小包拿回来那么多东西，有的东西还挺贵，尤其有两条烟是大领导才能抽的，那几瓶酒也至少一瓶得一百多，你这到底是哪来的？”

“爸，你还信不过儿子吗？”楚天齐平静的说，“这些东西有雷鹏和几个朋友送的，这些朋友都是早认识，也不归我管。还有那几样贵一点的烟酒，是我给几个领导送那些干蘑菇的时候，领导给回的礼。”

“哦，人情往来倒也正常。那么蘑菇的钱是公家的，还是你个人的？”楚玉良又提出了疑问。

“爸，那些蘑菇是我自己花的钱，所以人家给我回的礼也归我了，对不对？”楚天齐说着，一笑，“我这不算占公家便宜吧？”

楚玉良没有接楚天齐的话，而是再次看向门的方向，声音压的更低：“你的工资大部分都给家里了，哪来的那么多钱买蘑菇？还有，你一下子给了礼瑞四千块钱，又是哪来的？”

“爸，你不信任儿子吗？”楚天齐也盯着父亲。

楚玉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信。可是，可是你一下多出这么多钱，我还是不踏实。”

看着父亲那纠结的眼神，楚天齐想了想，说道：“本来我不能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此事，除了你和我。”

看儿子说的郑重，楚玉良一拍胸脯：“天齐，我*干过……我保证不说，包括所有人，包括你妈。”

“好。”楚天齐说着，凑到了楚玉良近前，“爸，你记得我那次掉进地洞的事吗？在地洞里……”楚天齐讲了自己发现鲜卑族物，省物局给自己五千块奖励的事。

听儿子说完事情经过，楚玉良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马拿过炕头那盒没拆封的烟，拆开了口。他抽*出两支烟卷，递给了儿子一支，笑着说：“过年了，来，咱爷俩也抽根好烟，享受一下领导的待遇。”

虽然被父亲“审问”了一番，但楚天齐完全明白父亲的苦心，知道父亲是对自己的别样关心，担心自己把握不住，走了邪路。他心很是感动，接过烟卷，对着父亲郑重的说道：“爸，你放心，儿子肯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不会做对不起组织的事、对不起老百姓的事。”

“别说了，爸都知道。”说着，楚玉良打着了打火机，“来，天齐，点。”

看到父亲亲自给自己“火”，楚天齐赶忙伏下*身，把烟卷对准了火苗，点着了。

接着，楚玉良也点着了香烟。

顿时，一股高级香烟味道弥漫开来。楚玉良又用劲吸了一口，满足的说：“这家伙倒是旱烟好抽的多，是太软了，也不禁抽。”

“爸，要都像旱烟那么硬，得多少天抽一根呀，那烟厂还不得塌了？”楚天齐笑着说。

“是，是，市场经济嘛……咳，咳……这家伙也呛人呢。”肯定是边吸烟边说话的原因，父亲楚玉良连着咳了好几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同时还伴着妞妞的喊声：“大舅，大舅，你和姥爷在说什么悄悄话，怎么把门都插了？我要进去，我要进去……”

爷俩对望一眼，楚天齐马下了地，奔房门走去，嘴里说着：“别敲了，别敲了。”

门一开，妞妞快步闯了进来，双手叉着小腰，气势汹汹的嚷道：“两个大男人嘀嘀咕咕的，像什么话？背人没好话，好话不背人。哼！”她边说，还边跺着双脚。

“哈哈哈……”楚天齐爷俩都笑了起来。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因为是小月份，其实是大年三十了。

家里该买的也买了，对联也贴了，做饭有母亲和大姐操持，楚天齐是陪着父亲说说话，还有是被妞妞缠着，陪她玩。

下午的时候，接打电话也占用了楚天齐好多时间。打电话的人很多，有村干部，有乡里以前的同事，有县里的同事、下属、朋友，连省委党校的好多同学也打来了电话。大家无非是拜个早年，还有的也是祝贺楚天齐荣升双料主任。

楚天齐也打出了好多电话，有给老师、同学的，有给县里领导的，也有给关系单位领导的，还有给省委党校教授的。当然一些帮过自己的，如市农业局的钟科长，如县发展计划委的龚科长，如省委党校培训基地的汪处长，他都打去电话，送了祝福。

接听的电话，尽管有的提前没有想到，但大部分都在情理之，稍微意外些的，是孟玉玲了。孟玉铃也仅说了几句拜年和祝贺的话，楚天齐却从对方话感受到了一丝凄凉，但也爱莫能助，只能从心里祝福对方了。

将近下午五点的时候，楚家的年夜饭要开始了，晚饭没有在炕吃，而是用的放在地的圆桌。

有的地区是在午夜零点前后吃年夜饭，意即辞旧岁，迎新年。而在玉赤县，人们都把大年三十的晚饭视做年夜饭。

大盘骨头冒着香气端了来，各种炒菜摆了满满一桌，每人杯也已倒白酒或饮料。大家围坐在一起，等着一家之主祝词开席了。

楚玉良一改早饭时不苟言笑的状态，脸笑咪*咪的，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说道：“都准备好了？”

“姥爷，都等着你说话呢，我都馋坏了。”妞妞抢白道，“你要不赶紧说的话，我替你说了。”

“妞妞，别捣乱，听姥爷的。”楚礼娟瞪了妞妞一眼。

妞妞冲着妈妈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楚玉良端起手白酒，看看一家老小，其他人也端起了手大大小小的杯子。

正这时，门口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众人不由得扭头看向院里。在大家纳闷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院子里，紧跟着“蹬蹬蹬”声音响起，来人进到了屋子里。

来人身穿羽绒服，用围巾严严实实包裹着头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眉毛和围巾的边缘有一层白霜。他一手提着大编织袋，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大包，站在地呼呼喘着粗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餐桌的一个人。

此时，楚天齐哥俩站了起来，楚天齐盯着来人问：“你是谁，要干什么。”

来人把嘴旁的围巾向下拉了拉：“我是栓柱，我是……”

“栓柱……”楚礼娟早已泪流满面，扑到来人身，哭了起来，“你怎么才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妞妞更是迅速躲到大舅怀里，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死在外面？”楚礼瑞走前一步，推开姐姐，抓*住了来人衣领，恶吼吼的说：“我姐嫁给你七年，守了五年多活寡，你可把我姐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