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屋子里温度并不高，虽然姚志成穿的并不厚，但他手心已经是汗涔涔的，连额头也沁出了汗珠。他明白对方根本不是真的忙不过来，而是要这么抻着自己，他意识到这个蛰伏了半个月的牛人要出手，要拿自己开刀了。

对于楚天齐的一些传言，姚志成听说了好多，知道有这么一个能力出众、手腕颇多的牛人。特别是近几个月，更是有人把楚天齐的消息与自己分享，他知道了连孔方那样阴冷的人，都对楚天齐敬若宾。尤其在三周前，更是有人向他活灵活现描述了大鸭梨在楚天齐面前的反常。

姚志成已经深深相信，这个楚天齐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而是这么一个人，自从到开发区后，却表现的绵*软无，甚至连大权旁落也置若罔闻，他知道这不正常。事出反常必为妖，所以楚天齐肯定在找一个爆发点，在等一个爆发的时机。

看来这个爆发点是自己了。想到这里，姚志成联想到了温斌被发配边疆的事，想到了孔方被侮辱，却还要对楚天齐敬若宾。也想到了魏龙遭整治，魏龙儿子被关大牢，而魏龙却不敢与楚天齐做对。关于对方的传说，这更恐怖的事，姚志成听过的还有很多。

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呢？无论哪种方式，都不是自己能承受的呀。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慌乱，姚志成感觉到右眼一阵酸涩，是汗水流进去了。

“姚主任，你早到啦？”好像才发现对方的样子，抻了足有十分钟，楚天齐才抬头说道，“屋里热吗？”

“啊，热，哦，不热。”姚志成语无伦次。

楚天齐平淡的说：“我想也是，这屋里又没有电暖风，我连外罩都不敢脱。”

看看，对方开始找自己麻烦了。也不怪，副主任屋里两个电暖风，而主任室却一个也没有，确实说不过去。但他不能有所表示，只能皮笑肉不笑的点头“嗯、啊”的应着。

楚天齐身子靠在椅背，问道：“单位的规章制度，都是你起草的？”

“是，也不是，好多是相关部门提供的素材，办公室进行了整理。”姚志成回答。

“你给我提供的这些规章制度是不是最新的？你不会是拿旧的糊弄我吧？”楚天齐眼睛盯着对方。

姚志成急忙肯定的说：“是，肯定是新的。我哪敢糊弄您呢？这些都是正在实施的制度。”

楚天齐继续“哧笑”道：“是吗？我怎么觉得实际执行的，和这些差的很远呢？”

姚志成眼珠快速转了转，装着糊涂：“没，没差多少吧？可能，可能个别地方有偏差。”

“有偏差？偏差多少？好，那你给我说说《日常费用报销、付款操作流程》” 楚天齐脸笑咪*咪的。

来了，终于来了，笑里藏刀啊。这样想着，姚志成硬着头皮背诵起来：“一、部门填写《费用报销单》，由经办人在《费用报销单》填写“日期”、“费用名称”、“单据张数”、“合计金额”等事项，并签名，要求填写工整。二、部门负责人在报销单相应位置签名。三、财务股长复核后在报销单相应位置签名。四、主管副主任签字。五、主任审批签字。六、审批程序结束后，出纳方可办理付款。”

楚天齐那样听着，直到姚志成全部背诵完毕，楚天齐也没有说一句话，而且脸还挂着一丝笑容。

从对方笑容里，姚志成看出了森冷，再看对方的样子，他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是不行了。猛的咽了一口唾沫，喉结动了几动，姚志成说话了：“楚主任，那天是我做的不对，我以后一定按程序做，请您最终签字后再报销。”

楚天齐还是没说话，而是轻轻摇了摇头。

看到对方的样子，姚志成脱口而出：“楚主任，这样做还不行吗？”

“不行。”楚天齐又摇了摇头，“不是说你这样做不行，而是只有你这样做还不行。你想啊，规章制度是针对所有人的，不光你要执行，我们大家都来共同执行，才能称之为制度。”

姚志成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明白，可……可我只能要求自己，我也管不了别人呀。”

“我没说让你去管，但你有传达主任指示的义务和职责，这没错吧？”楚天齐反问。

“是，但是空口无凭，别人还以为我是假传圣旨呢，除非……除非有你亲笔签字的条。”姚志成试探着说。

“空口无凭确实不好执行，那样不是让你为难吗？”说着，楚天刘拉开抽屉，拿出几张纸，递了过去，“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姚志成迟疑着接到手，翻看了一下。这是开发区的三份制度件，分别是《日常费用报销、付款操作流程》、《调离、辞职、请假规定》、《工作人员签到、签退规定》。

姚志成发现这些件都是自己提供的，只不过面多了一些手写字，每份面的内容都一样：此件自重新审定以后，至今已实施两年有余，暂不做修订。请办公室监督各部门严格执行。楚天齐。

姚志成还发现，楚天齐签字日期正是写的到任的日子：十二月十八日。

“楚主任，这……这不需要开会研究吗？”姚志成支吾道。

“姚志成，刚才你说不能空口无凭，现在又说什么需要开会研究，你什么意思？再说了，这些都已经实行了两年多，我连一个字都没有删减，只不过是贴出去用以提醒而已。难道你要带头抵制不成？”说着，楚天齐把一沓资料摔到了桌。

随着资料摔到桌，“啪”的一声轻脆声音响起，“办公室主任岗位职责”几个大字映入姚志成眼帘，他不禁心头一颤，抬头看向楚天齐。对方眼满是阴冷，阴冷的背后还有一丝不可捉摸。姚志成意识到，对方要出手了，他急忙陪笑道：“楚主任，您误会了，是我没理解透。”说到这里，又复述并表态，“对，楚主任说的对。这些件都是重新审定后实行了两年多的内容，您连一个字都没有删减，只不过是贴出去用以提醒而已，根本不需要开会研究。我马把它们张贴出去，并监督执行。”

楚天齐脸这才有了笑容，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姚主任，人和人也需要磨合，也需要一个过程，只要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磨合应该不是问题。你说呢？”

“是，是。”姚志成连连点头称“是”，他听出来了，楚天齐这是在给自己时间，给自己机会，同时也警告自己“要明白职责所在”。他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并不想把自己一棒子打死。但也对自己提出了要求。那自己该怎么办呢？还是下来再想吧，能躲过今天一劫，已经是很幸运了。

“那好，你先去忙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好，我先走了。”姚志成点头哈腰，向门口走去。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是不是要先去向别人汇报啊？”

姚志成心一凛：这人眼不揉沙子，竟然看透了自己想法。急忙回身道：“不，不需要，我马去办。”

楚天齐已经低头看着手的资料，不再言声了。

走出主任办公室，关屋门，姚志成伸直腰板，长嘘一口气，抹去了额头的汗珠。他回头看了看闭的屋门，心一个声音响起：我直接去张贴吗？另一个声音马做了回答：不直接张贴还能怎么着？要是那位反对这么做，你不是更没法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