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桂英在介绍自己时，是哭两声讲一句，好不悲惨，人们都在心感叹这个女人命运不济。但也有人从她的话听出了一些什么，赵直感受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他总觉得这些话有些耳熟。

“两年前，乡里让种植药材，到现在没有任何收成。本来引进了发财项目，不料恶吏楚天齐自私霸道，根本不让我们这些小民……”董桂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数落起了楚天齐的“恶行”。

终于看到县城轮廓了，楚天齐心着急，脚下紧踩油门，车后瞬时卷起了无尽的烟尘。引得车里的宁俊琦不住的埋怨、数落。

董桂英的话说完了，会议室里静了下来。如果她那声声血、字字泪的“控诉”属实的话，那楚天齐无疑真是一个自私自利、飞扬跋扈、欺压良善的“恶吏”。再加魏龙等几人的指控，楚天齐简直是十恶不赦、罄竹难书的“大蛀虫”。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应该是，尤其那个女的说的多形象呀，如果没有切身的感受，怎么会在讲的时候伤心欲绝呢？”

人们的心里自问自答着。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书记秘书小刘急匆匆走了进来，在赵直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直随着秘书走了出去，会议室内依旧安静着。人们都在等着书记回来，处理眼前的事情。

不到五分钟，赵直回来了，他刚迈进会议室，又转身对秘书大声说：“打电话，让楚天齐直接来会议室见我。”说完，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赵直在说话时好像是咬着牙，众人听出了他话蕴含的怒意，也似乎在他的脸发现了一抹杀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看来楚天齐要倒霉了，倒大霉了。”人们心得出了自认为最正确的结论。

赵直坐在座位，目光从众人身慢慢扫过，最后停在了冯志国脸。

二人离的很近，冯志国被盯的很不自在。不过他很快释然了，“不是因为你的人被揭了老底，你失了面子吗？那你也不能和我过不去吧？谁让你青睐有加的‘青年才俊’不争气呢？再说了，要不是你横插一杠子的话，县委书记十有**是我的，要不让你吃点亏，你还以为我这个‘地头蛇’是毛毛虫呢。”想到这些，冯志国不但没有避开，反而迎着赵直的目光，对视起来。

“好啊，好啊！”赵直暗叫两个“好啊”，已经完全明白了冯志国一系列反常背后的目的所在。他是在以楚天齐为突破口，来挑战自己的权威。他今天让组织部的几位副部长参会，是要形成强大的舆论攻势，而且这个女人到常委会现场，是不是也是他整个计划的一部分呢？那来吧，看看还有谁会跳出来。

想明白这些，赵直移开了目光，说道：“大家说说吧。”

对于赵直的这句话，众人没有听出任何的情感偏向，自然也不会随便表态，以免失言。

会议室里静了下来，连刚才“血泪控诉”楚天齐的董桂英也呆呆的站在当场，她可没见过这种场面，这种静的让人压抑的场面。

静了大约有三分钟，艾钟强发言了：“刚才大家也听到了，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访的事情，疏散群众。同时成立调查小组，对于当事人和其他同志反映的问题进行调查，如果查证属实，要立即对楚天齐采取组织措施，甚至更严厉的行动。如果反映问题不实，也要调查清楚，同时给予楚天齐一个说法。”

有县长带了头，其他常委也相继发言，基本和艾钟强的意思差不多，是一种立、客观的说法。只有县委办主任和常委副县长，是在采信了魏龙、董桂英说法的前提下，带有明显倾向性而建议严办楚天齐。

赵直大有深意的看了看县委办大管家和常委副县长，又看了冯志国一眼。

冯志国有点小郁闷，平时处的自认不错的常委，大部分都是本地干部，和自己相处了十多年，甚至二十年。可现在都明哲保身，说点不痛不痒的屁话，或以一句“不了解情况”敷衍，都靠不，还得我自己了。

“赵书记，我说几句。”冯志国坐直了身体，也不等赵直首肯，面带严肃的说道：“从魏龙等几位同志和这位女同志讲述的情况看，问题非常严重，当然了，这些还有待调查确认。可这么重要的问题，要调查要细致认真，这不是一、两天能有结果的事。所以呢，我赞同艾县长的提议，但另外补充一点，那是马停止楚天齐的职务，同时对他进行调查。”

郑义平微皱着眉头说道：“冯副书记，现在停止楚天齐的职务，似乎不妥吧。毕竟现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他们的发言属实，如果这样停止他的职务并调查的话，与我们的相关程序不符。而且会严重打击该同志的积极性，甚至造成心理创伤，也容易给人留下组织部门不按组织程序办事的话柄。”

“郑部长，我认为你的话有失公允。按你的说法来理解的话，如果犯罪嫌疑人被指正的话，那要等调查清楚再对他采取措施了，那样的话，恐怕到时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了。”冯志国不客气的道。

“冯副书记，你不要断章取义，而且这没有可性，你这是误导视听。”

“那你这是干什么？你是在偏袒、护短。如果调查属实了，楚天齐再失踪了，那这个责任谁负？”

“我是按程序说事，如果组织部按程序办事出现了差错，自然是我这个部长负责。”

“不要总以制度维护者的口吻说话，别忘了，我也是主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你所谓的程序我清楚的很。”

郑义平和冯志国你来我往争辩起来。

此时的楚天齐和宁俊琦刚刚进入政府大院。

“怎么政府楼前的访者不在了？难道都走了？”楚天齐既疑惑又有些高兴。

“怎么会呢？如果人痛痛快快的走了，还让你去会议室干什么？刘秘书可是说了，赵书记当时是愤怒的说让找你的。”宁俊琦提醒道。

车子刚转到后院，楚天齐知道自己的判断错了，不是人走了，而是转移战场了。一般访都是在政府，怎么现在转到县委楼了？正在心纳闷，见刘秘书迎着汽车快步走了过来。

刚要下车打招呼，刘秘书直接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置：“把车开出去，走后门。”

楚天刘略一迟楞，还是把车子向后倒去。

在郑义平和冯志国争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赵直说话了：“够了。两个主管组织的领导，大庭广众之下大吵大闹，成何体统？做为处级领导，是这样给下属做表率的吗？让下面的同志怎么看你们？”

虽然赵直的话是同时批评两人，可冯志国却感到面子火辣辣的，因为他是主管组织工作的县委副书记，也是郑义平的级领导。级领导和下属争吵，本身让做领导的失身份。而且自己和下属一齐被书记批评，好老师和学生都被校长批评不懂事，那老师会更没面子了。

尽管觉得面子过不去，可冯志国也不能说什么了，因为赵直是站在公正立场说的，让人无从反驳。